陈阳见状,摇头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如今你已可以独当一面,怎地还学这小儿女態?”
小道士这才恭恭敬敬地將那捲抄本接了过去,正要朝著陈阳跪下,却被后者一把托住“你的心意我已知道,不必行此大礼。”
接下来,陈阳果然提出了辞行,且是明日一早便要离开,晚上便与眾人一齐打包著行李。
由於陈阳身体尚未大好,曲素梅以完成矩子令的名义,要陪同他一道回抱续山,陈阳虽不想麻烦这位姑娘,却也不好推辞人家的好意,只有应下。
由於不想那小道士伤心,翌日清晨天才刚亮,陈阳等人便静悄悄地自房內出来,赶著连夜拾摄好的车马启程。
岂料才出大门,便与那小道士撞了个当面,显然对方也是起了个大早,专门来为陈阳等人送行。
小道土自幼在这观內长大,却没有个正儿八经的道號,据说他那师父死前也没有个交代,只说一切顺其自然。
想著总归是相识一场,於是陈阳便厚下脸皮,行了回越组代之举,从路边捡起一根桃枝,在地上勾画道:“要走了,便再送你个道號吧-你天性淳厚,又耐得住寂寞,不易为外物所动,比常人少了许多魔障,但也不能因此大意。这千年的桃林古观到底能否延续下去,只在你一人,记得凡事不要太直,多留个心眼。”
留下了两个大字后,陈阳与苗月儿抱起脚边的掘子甲,与其他人一起上了骡车。小道土则一直站在原地,直到陈阳一行消失在了道路尽头,这才低下头去看那两字。
只见那地上写的正是一一“玄朴”。朴之一字的木字旁,恰好与桃林观相符,又暗指小道士淳朴的本性;至於玄字,则有幽远、深奥之意,表现陈某人对其的看好,同时也暗指地下的祖龙陵。
就这样结束了在桃林观借住的时光,至於途中赵岳曾托人送来的诸多用品,则被陈阳选了几样留在房中,以充作几人食宿的销。
一路回到了抱续山附近后,却发现道路正中有一座坚固的营寨拔地而起,更有许多装束精良的士兵在此守备,盘问著往来的行人。
这倒是件稀奇事。
陈阳的这一座道场,本是由盗贼占据的山寨改建而来,看重的便是这地方地形险要、
易守难攻,加之平日里人烟稀少,最近的县城也在几十里之外。平日里,除却与陈阳来往甚密的邱家以外,几乎无人涉足此地,如今却平白多出了个邻居,其中必有缘由。
负责赶车的徐弘远见状,有意放慢了骤子的速度,询问道:“师父,怎么办?”
后头车厢里的陈阳正闭著双眼打坐,闻言只看了一眼,重又將双眼闭上:“照常过去便是。”
拦在路中的几个军士见有骤车驶来,远远地就以手势示意对方停下,近前之后见徐弘远一身道装打扮,便稍稍收敛起身上的骄狂之气,行了个礼道:“前方的路不通,还请道爷换条路吧。”
“敢问这位军爷。”徐弘远回了一礼,试探著道:“前方不知发生什么事了?”
大概是在这呆久了无聊,想找人说说话,那领头军士原本有些不耐,见到对方悄无声息地摸出了一锭银元宝后,便不著痕跡地將其收到怀中,小声道:“你不知道,前头那抱犊山上有妖怪。”
“妖怪?”
这倒是件稀奇事,徐弘远离开道场去协助陈阳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山上怎么就多出了妖怪?
还是说,另有所指?
见徐弘远有些感兴趣的模样,那军士掂了掂手中的银元宝,看在钱的份上,又继续道:“你不知道,那山上的妖怪可多。此事说来话长,这不是万寿节要到了吗?当今圣上的龙体这些年来又一直不好,各地便想著敬献些祥瑞到御前,以祈求圣上早日恢復。因有百姓说在这山脚下的抱龙湾里见到过一头白色的神龟,於是府台大人便亲自带人来捉——”
听到这,徐弘远的表情变得逐渐有些奇怪,本想著看个热闹,却没想到这热闹是自己家的。显然对方口中的神龟,便是陈某人当时自武当山带回来的脑玄龟,也確实是货真价实的灵兽,没成想竟被別人给盯上了。
那军士有些说书的天赋,因没有察觉徐弘远面上的变化,只自顾自地道:“府台大人出行,自然是有些排场的,浩浩荡荡带了上百衙役到了这山下,为的就是抓住那一头白色神龟————可结果却没有想到,不仅神龟没找著,还受了些惊嚇。”
为了抵御外敌,陈某人曾在抱续山设过完整的护山大阵,上至山顶的最高点,下至山脚的抱龙湾,都有所布置、並派遣了灵兽守卫。谁曾想,护山大阵头一次正式起作用的时候,对象却並非是修行界的外敌,反倒是一群所谓的“精锐”。
徐弘远又拿出一个银元宝交给对方,追问道:“什么惊嚇?”
军士將元宝收下,先用腰边的水囊润了润嗓子,这才继续道:“府尊大人来到之后,
还没来得及下网子,首先便是山崩地裂,几块巨石从那山上滚著落下,將不少隨行的衙役砸进了水里。府尊大人自己也差点被砸成肉泥。你说这不风不雨的,好端端的山又怎么会塌呢?当然是有妖孽作祟,然后啊———”
他又用双手夸张地比划著名道,“在那半山腰,此刻又果然有一个这么高的熊怪现身,
浑身黑白相间、胳膊比人的大腿都粗!轻轻一巴掌,便能將一颗有数人合抱粗的大树拍断...”
听这描述,分明是自家用於看门护院的食铁兽。看来在面对来意回测的恶客时,它倒也忠诚履行了护院的职责,不完全是个饭桶。
“那府尊哪里能忍呢?当即便以为是这熊怪在从中作梗,於是点齐兵马,便要一起杀上山去,誓要將那熊怪给擒住。可谁知还没到半山腰,莫名其妙便迷了路,带著大队人马在山上兜起了圈子,足足三天三夜才被救下山,两条腿都给走细了—”
徐弘远心道:“幸亏只是开启了护山大阵的迷阵、困阵,若是將这大阵完全启动,只怕会有不少人交代在这。”
“所以。”他推测道:“府尊大人便请动了地方上的总兵前来围剿,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