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远见塔卡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双眉紧锁,耿直的大眼里少见地露出一丝悲痛,这人正將右手捧在胸前略微弯腰,模样显然是在悼念。看样子,大概是因为陈阳与其相处时间虽短,却教导了他不少东西,令他对这位老师的“逝去”亦深感悲痛。
陈阳虽然没死,但徐弘远眼下也没功夫纠正对方的错处,只匆匆忙忙地问道:“塔兄弟,你是本地人,对这蛇最为了解,可知其身上都有哪些好东西?”
“好东西?”塔卡一愣,隨后正色道:“羽羽肉挺好吃的,分量还多!”
羽羽正是土人对这蛇的称谓,听到这话,徐弘远一拍脑门,无奈地半低下头,追问道:“..
那,除了肉呢?”
对於塔卡而言,蛇肉便是最好的东西,所以他又思索了片刻,才道:“我记得,大曾经说过—羽羽的蛇胆、蛇油也很有用处。”
所谓的大,正是对父亲的代称,这一点又跟关中话有些相似,听到这话,徐弘远立马有了主意:
“对,蛇胆,先把蛇胆找出来!』
他下意识就去取一旁地上的藏龙剑,打算將那双侯巨蛇抽筋扒皮,取出蛇胆来救治陈阳。
可藏龙剑自打从陈阳手中跌落后,便头朝下地没入了地面,眼下只剩下一小截还留在外头。
徐弘远伸手去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將其从地上取出,反因为用力过度险些弄伤了腰,
最后只有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呼呼地看著剑尾的纯青琉璃珠,上头那闪烁不定的灵光,仿佛在嘲弄他不自量力。
“可恶。”
徐弘远无奈地骂了一声,决定另想办法,
其实,包括先前在內,陈阳已將这剑交给他用了许多次,他原想著与这剑多少也算是相识一场,对方应能卖自己几分薄面。
却没成想,没有陈阳的授意,这剑却是理都懒得搭理自己。
其实別说徐弘远,便是苗月儿来了也是一样,藏龙剑根本不会回应陈阳以外的任何人。
想要將这双侯巨蛇大卸八块,没有一件趁手的傢伙实在太难,考虑到形势紧迫,徐弘远唯有放弃了努力,向塔卡请求道:“我师父其实还未死,如今正亟待著这蛇的蛇胆救命,塔兄弟,你能不能.”
话音还未落,塔卡已经抽刀而起,从双侯巨蛇七寸位置的伤口处钻入。
他虽然话说得不大利索,却並不是傻,明白了陈阳尚有救后,便立即使出浑身解数,仗著对此蛇种的了解,在其身体之內挥刀疾行,浑身沐浴著血肉,最终成功地在半灶香內將蛇胆取出。
这一颗蛇胆足有磨盘大,顏色与材质皆类似於墨玉,外表纹理之间还隱含著金色细丝状的条纹。
徐弘远赶忙上前,从一身腥臭味的塔卡手中將其接过,对於此物如何使用又犯起了愁。
蛇胆,尤其是剧毒之蛇的蛇胆,不仅能祛风除湿、更有明目之效,所有蛇的蛇胆在医术中都可入药,只要不畏惧胆囊內的寄生虫,其实生吞才是最好的使用方法,其次则是用烈酒浸泡,再其次才是將其隔水蒸熟。
像这么大的蛇胆,以陈阳如今的状態,生吞是决计不可能了,就是硬塞也找不到足够大的地方。
以烈酒浸泡也是扯淡,且不提陈阳是个滴酒不沾的,单单將其药性化入酒中就需要不短的时间至於蒸熟后服食,则与生吞区別不大。
眼看这三个法子全都无法採用,徐弘远也有些犯难,毕竟双侯巨蛇已死,这蛇胆没了肉身血气的滋养,效用也会隨著时间的流逝而不断减弱。更何况多拖一会儿,对於陈阳而言就多一份危险。
心头鬱闷,令他不由得抬起拳头捶打著脑门,咒骂道:“这猪脑子———”
“哟,徐公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干什么打自己一拳?”
在这时,一个爽朗的女声隔空传入了徐弘远的耳边,听到这有別於苗月儿的熟悉嗓音,令他仿佛揪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抬头看去,正见到张成松双手举著一面八卦镜,镜中则是有段时日不见的张玉琪。
几天没见的功夫,这位天师嫡女又换了件明黄色的团鹤法衣,令得清丽外表更显雍容。只是此刻她大约是在闺房一类的私密环境,因此很没正形地翘著二郎腿,手中还拿著个啃了一半的香梨。
“你们这是在哪,怎么周边金灿灿的——对了,姓陈的呢?”
自八卦镜的角度左看右看,唯独没有见到陈阳的身影,好奇之下,张玉琪出言问道:“他怎么不来见我?挺大架子的哈。”
“玉琪师叔。”抱著八卦镜的张成松低声道:“此次与你联繫,正是为了陈掌门的事情,实不相瞒,他.—
张成松虽然不知该如何帮忙,但至少知道有谁能帮上忙,这一面八卦镜正是启程时由张玉琪交到其手中的,正是为紧急时刻联络之用,如今恰好派上了用场。
眾人七嘴八舌地解释起了陈阳的状况,听得张玉琪云里雾里、一阵头大,又见这些人都是一副慌张的模样,便道:“你们先別吵了,他不是还没死么!一个个的都苦著脸做什么?成松,我叫你看好陈宗光,你就是这样做事的么?”
“我弟子惭愧。”
“还有你,徐公子,你怎么这么笨呢?蛇胆难道就一定要整个服下,不能想法子萃取其精华么?”张玉琪教训完了自家人,又道:“月儿妹妹也是,姓陈的一出事,你怎么也跟著慌了神,平日里的聪明劲哪里去了?你不会將这胆囊里的胆汁先取出来,先给姓陈的灌下么?”
“对啊!”
经张玉琪这么一点拨,苗月儿这才反应过来,立即便放出涅蛊去汲取胆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