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里分明是自家营地深处,夜间外围还有岗哨,那座灯火通明的小楼上正有人在看守,並无任何示警,这危险到底是从何处来?
心中虽有疑惑,但苗月儿並不认为是白麟太过敏感,只是她此番出来得匆忙,除却那对隨身的银鐲及几张符纸外,並没带什么防身的东西,若在近身遇敌,倒是有些麻烦。
“小金子也在休眠,一时半会派不上用场唉,要是蛇杖还没碎就好了,多少也有个趁手的物事。”
心下几个念头闪动,苗月儿手中已然掐住法诀,警惕地感受起了周边动静。
夜深人静,大半营房的灯火已经熄灭,除却远处的虫鸣外,周边只有微风吹拂而过的轻响,而就在此时,一阵阴风自苗月儿脑后吹来,而白麟也適时地鬆开了她的衣角,衝著她身后发出愤怒的嘶鸣,前蹄不安地在地上刨动。
“著!”
苗月儿猛地转身,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法诀瞬时引发,指尖进发出一道跃动的电光袭向那阴暗处的身影,伴隨著啪声响起,阴影被雷法打了个正著,真容也在那骤然亮起的电光下暴露。
尖嘴猴腮,鼻孔外翻,一对招风巨耳,口中两根修长的尖锐疗牙,嘴角还残留有几点乾涸的血跡。
贼眉鼠眼的模样奇丑无比,却也偏偏在猥琐之中透出几分凶厉。
被雷法轰得一身毛髮倒竖,下意识地挥舞了几下翅膀,却原来是好大一对黑色蝠翼,原来这潜藏於暗处的偷袭者,竟是个身量比苗月儿还隱隱高出半头的巨蝠。
“哪来的妖孽,竟敢在此放肆?”苗月儿眉头倒竖,轻叱一声,又取出张符篆,“姑奶奶今天就收了你!”
说完,便激发了手上符篆,符纸先是化为一道青烟,而后从中凝聚出一龙一虎两道虚影,相互交织著冲向那怪模怪样的巨蝠,合力以利爪尖牙將其压倒在了身下。
她用的这张符也有说法,乃是搬山派镇魔灵符,由陈阳参详武当山真武镇魔秘法后修改而来,
集龙、虎二灵之力,藉此以镇压对手,限制其法力、气机,对於邪物的克制效果尤其明显。
虽手头没几样法宝,但苗月儿手中的符纸都是陈阳亲笔所书,底蕴堪称深厚,在她以自身法力弓动之下,效果十分霸道。
巨蝠几乎没有半点反抗动作,就被龙、虎二灵自空中撕扯下来,牢牢地压在地上无法动弹,浑身僵直得如同一具尸体,唯有微弱的气息证明其还有一息尚存。
收拾了这偷袭者后,苗月儿並未放鬆,仍然警惕地看著四下暗处,一手捏著法诀,一手夹著符篆一一这巨蝠究竟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摸进了营地深处,而周围还有没有其同伙?
身为修士,开了玄窍后,对於周遭气机本就有著感应,而她身为金丹修士,感知更加敏锐,先前却也丝毫没有发觉周边的异常,这奇怪的巨蝠就像是忽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若不是杀到跟前,甚至难以发觉其存在。
虽然她那位便宜师兄,平日里也经常喜欢压抑住自身气机、进而偽装为常人,但在技法上却不如这巨蝠许多,並不能完全將自身藏在暗中。
若刚才这巨蝠不是灵智较低的野兽,而是什么刺客,那样就真危险了。
“白麟姐姐。”苗月儿打量著周边的同时,又问道:“先前咬伤你的,可也是这一类蝠怪?”
白麟见巨蝠已被镇压,便从栏杆里衝出,嘶鸣一声后人立而起,张扬看前蹄便是一通乱踩,直至將那一人多高的蝠怪踩成烂泥,方才止住。
听到苗月儿的询问,歪著脑袋,先是摇了摇头,但在迟疑片刻后,却又点了点头。
白麟到底是什么意思?
苗月儿有些不解,这怎么既点头又摇头的一一是还不是,为什么没个准话呢?
“晞律律!”
白麟忽然將头扬起,朝著空中愤怒地嘶吼起来,苗月儿顺著其目光看去,才发现天上那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已被某片乌云给悄悄蒙住。
不,不是乌云,而是如乌云般巨大的阴影,此刻就在营地的上空,將那月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今日的夜色比以往深沉许多,苗月儿原以为是扶桑神树光辉黯淡的原因,却没想到夜间有这样的魅在旁窥伺,方才那巨蝠,也许不过是那“乌云”的尖兵。
“这岛上真是越来越古怪了,平白无故又跑出这等凶物——”
苗月儿心下有些紧张,一草一木都有其气机,她却仍然无法从那阴影的身上感受到任何气息,
就仿佛那里根本不存在任何事物,可双眼却又偏偏见识到了其存在。
未知的恐怖,总是比直接的威胁更加可怕。
苗月儿咬紧牙关,將白麟护在身后,正打算灵符与法术齐发,远处骤然有一声霹雳响起,而形如长矛的雷光在声音响起前已飞过夜空,將昏沉夜幕划破,精准地命中了那乌云般的影子。
高度凝聚的雷光在命中目標后顺势炸开,电弧如波澜般蔓延,黑影吃痛之下,爆发出一阵无声的尖锐嘶鸣,音波过处诡异得听不到一点声响,却震得苗月儿双耳蜂鸣、眼冒金星,胸腹之间气血涌动不止,更將营地內所有沉睡的人惊醒。
“这是怎么了?”
“快!有敌袭!”
一支支火把被点亮,喧闹声里,营房中不断有人衝出,而那空中的阴影大约是见事不可为,稍稍颤抖著挥舞著一对巨大的黑翼,越飞越高,直至又消失在夜空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