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我这个月的粮票不多了,你给我一张,我去看看饭店里有没有野味,你去买斤散酒—.”
两人都是大学实习生,每月的工资加上津贴,超过五十块。
就算高铁岭每个月要转给父母二十块,贴补兄弟姐妹,剩下三十多块,依旧是不完的。
偏偏,各种粮票、肉票是定量。
所以,高铁岭能钱请客,但是请客需要的粮票、肉票,需要陈屿自己掏一下。
“行。”
陈屿说著,从兜里掏出一张辽省一市斤的粮票递给对方。
粮票分为全国粮票,或者地方粮票。
像陈屿、高铁岭这种不需要出差的实习生,每月发的粮票都是辽省本地粮票。
若是有去外地的出差、学习任务,医院才会给全国粮票。
除了粮票,还会有肉票、布票、煤票、票、烟票、酒票、工业票等等。
陈屿手里没酒票,就只能去买些散酒,
当然,其实饭店里也卖散酒。
不过,喜欢喝酒的老饕,绝大部分都是去供销社买散酒。
之所以不买国营饭店的散酒,主要原因是国营饭店名声不好,喜欢在散酒里兑水。
而供销社卖散酒,面对的多是周围普通老百姓,面对这样的群体,他们需要诚信经营,像勾兑水这种破事,就很少发生。
“同志,来斤高梁酒!”
陈屿走进供销社,一眼扫过墙上写的价码,一边掏钱,
供销社的散酒,有地瓜烧、米酒、高粱酒,还有玉米酒等。
其中高梁酒,號称『五斤高粱一斤酒』,在几种散酒里,算是高端酒。
一斤就要一块半,相当於普通工人一天的工资。
这价格换算到21世纪,那就是一斤酒需要两三百。
著实不便宜。
柜檯里面的漂亮小姑娘,看了陈屿一眼,冷冰冰道:
“你瓶子呢?”
“用你们的葫芦。”
“带葫芦的,最小也是五斤起售。”
“那就来五斤!”
陈屿说著,又从兜里掏出几块钱。
买过酒之后,陈屿还不捨得离开,又看了看柜檯里的小姑娘,张口欲言,却又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见这小姑娘脸蛋白净,五官精致,身材高挑纤细,可以说,全都长在了陈屿审美上。
在小姑娘抬头看来时,陈屿不得不尷尬地把目光转向小姑娘身后的货架:
“同志,再给我拿一块芥菜疙瘩吧。”
芥菜在北方,可是好东西。
其中粗厚宽大的根茎,可以直接炒著吃,也可以醃製成芥菜疙瘩,当凉拌菜。
而芥菜籽,则可以压榨成油,也可以捣碎成芥末。
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和女主马燕聊天,陈屿只能拎著散酒和芥菜疙瘩回到饭店。
饭店內。
高铁岭看著陈屿提著五斤散酒回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老陈,就算我没提前告诉你,我要结婚,你也不用灌死我吧?”
“喝吧,只要喝不死,咱们今天就往死里喝!”
陈屿没能和女主马燕搭腔,情绪有一点失落。
等饭菜上桌,当即和好友举杯就干。
隨著酒菜下肚,两人话语渐多。
谈论话题,则是从上学前知青下乡,再到被举荐上大学,最后谈到了现在两人的实习。
忽然,喝多了的高铁岭红著脸,老泪纵横,颓废道:
“老陈,咱们的转正,怕是要通不过了——”
“怎么可能?”
陈屿眉头一皱,眼神凝聚:
“主任不是说了吗?到六月份就转正,院长当初也是点头的-所有人都敲定的事,
还能反悔了?”
“怎么不能反悔?”
高铁岭脸上露出一抹愤恨,看著陈屿似乎真的什么都不懂,这才点破迷津讲道:
“老陈,你就是个傻子,对老刘的话,太信任了,什么都不懂。”
“我告诉你,去年高考恢復的消息传出来,学院和医院对咱们的態度,就开始有变化了。不过,那时还不明显—“
“总之一句话,这些高考上来的,是亲儿子,咱们这些,就是后娘样的!”
“真的假的?”
陈屿听得一脸懵逼。
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穿越前,他研究了不少七八十年代的政策,以及社会发展脉络,赚钱风口等等。
但是,从来没想过,自己这种大学生,会被医院领导嫌弃。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回老家娶媳妇?”
高铁岭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讲了一遍,最后无奈长嘆道:
“老刘安慰我,说让我沉住气,如果上面给批,这让我怎么沉住气啊?我都二十七了——老陈,我劝你也早做打算.“”
“嗯,我明白了。”
陈屿举杯和好友碰了一下,一口闷了。
其实,他和高铁岭不一样。
高铁岭的老家,在小县城农村。
如果医院不让高铁岭转正,高铁岭只能回他们县城,等待工作分配。
而陈屿这边,就算不提穿越者身份,单论原身继承的父母遗產,也比高铁岭瀟洒。
这一世父母,本是寧阳钢厂的工人,给陈屿留了一套院子。
所以,就算铁路医院不要陈屿,陈屿也能找父母以前的关係,顶班进寧阳钢厂,做个厂医。
当然,去做厂医的话,待遇肯定比不上留在铁路医院。
要知道,留在铁路医院,那就是留在了寧阳,甚至辽省的核心地带。
陈屿和高铁岭对此,都是门清。
一顿酒喝完,两人各自散去。
陈屿想了想,身形一闪,运转《长生诀》,化作一道黑影,朝著北方飞去。
铁路医院北边,是铁路工人大院。
《南来北往》中,汪新、牛大力等铁路职工家庭,都住在这边。
继续向北,再向西,则是北陵公园。
北陵公园,是民国以后的叫法。
1927年以前,这里叫“昭陵”。
里面埋的是皇太极。
电视剧中,牛大力偷了蛋王,请姚玉玲、汪新吃烤鸡,就是在这地方升的火。
这里有山有水,风景秀丽,有不少小动物在这里落脚。
陈屿不等自己落地,挥掌朝著森林,打出一道迅雷掌风,惊起无数飞禽走兽。
凌立树梢的陈屿,目光如炬。
在动静消失前,选中了两只兔子。
刘阳家。
陈屿提著两只兔子登门,顿时让师娘荆翠惊喜连连:
“老刘,陈屿来看你了!”
这个年代,所有人的肉票都是定量的。
刘阳的月工资虽然有两百多块,但同样也避免不了,吃不上肉的尷尬。
“陈屿,你这是做什么?”
刘阳看著两只肥美大兔子,眸光闪烁,一脸不喜。
作为医院里顶尖主任医师,他如果没有节操的话,让一家人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是问题。
所以,陈屿这个被他看好的徒弟,竟然大半夜地来送兔子,真是让他太失望了。
眼看刘阳脸色越来越难看,陈屿连忙挤进门,把兔子递给师娘荆翠,这才开口解释道:
“老师,我今天登门,確实是送礼,不过这礼,可不是送给您的。”
“不是送给我的?”
刘阳听得一愣,师娘荆翠却不由哈哈一笑,开口挪偷道:
“老刘,尷尬了吧?陈屿这是来找我的!”
刘阳確实有点尷尬,黑著脸,转身回了书房。
陈屿跟著师娘荆翠在客厅坐下,笑嘻嘻讲出来意:
“师娘,那个———-我看上了一个姑娘,这次来找您,就是想请您帮忙说个媒。”
“怎么你也要结婚?”
师娘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眼神露出几分思索:
“陈屿,你的年龄確实不小,也该结婚了。不过,我想劝你再等一等,最少等你变成真正的『主治医师”时,再去谈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