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完呢，跪著。”

斯塔克膝盖一软立刻趴在地上。

於是文森特打了个响指，一个球型无人机漂了进来，弹出一张晶片。

文森特言简意，

“病毒，东海的。哗得一下，把脑子电爆那种。”

斯塔克差点瘫在地上。

文森特面无表情，在虚空中画了画，

“我看你等会儿的行程排的还挺满么，联络不少上峰啊同僚啊旧部啊，要去拜见是吧。上百年的人脉，確实不简单啊。

见，去见吧，插上晶片，去和他们玩吧，去瀟洒吧，我给你报销了。

放心，没什么大碍的，该吃吃，该喝喝，只要你们不私自授权开火，开启世界大战，自然不必担心他们会把你们的脑袋，哗一一得烤熟。”

斯塔克全身颤抖，

“你，你，你竟然投靠了他们———“

“呵，投靠？不，是生意，是合作——“

文森特在他面前蹲下，平视斯塔克的眼睛，

“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你会投靠到复合体那边，这么快对我动手。恐怕归根结底，你也是支持他们那套歪理吧？

开启世界大战，重塑地球文明，精英领导人类？

可是將军阁下，您难道真的不懂么。北联也好，东海也罢，財阀也好，贫民也罢。归根结底，

我们都是从旧秩序受益的即得利益者。

因为经歷了各种各样的灾难，我们都还存活於世呢。

只要聚变反应堆持续运转，我们的能源便源源不绝。只要ec的环球贸易体系继续运作，我们的財富便源源不断。只要和平继续，人类就可以从和平中受益。

所以为什么要因为极小部分精英的意愿和野心，急著梭哈开战，重塑世界呢？

你真的確定，被他们所选择的未来，会比现在的和平，更好吗？”

“这可我们的技术领先，实际上並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大—

毕竟是曾经站在国防参谋本部，领导联邦度过整个冷战时期的领袖，斯塔克其实一点也不傻，

甚至在这种时刻，依然尝试著用最后一点，基於爱国情怀和阵营理念的勇气，支撑著开口，

“若按照eec那个经济能源算式，早在旧联邦时代开始，联邦和东海的经济效益就已经完全失衡了。

倒也不是说他们有多优秀，是联邦已经走到尽头了。

太多的资源，已经被完全掌握在垄断企业手中，都不要说底层了，就连联邦的精英，都没有多少上升的渠道，整个体制已经完全失去流动性和创造性。

每年光stem系的毕业生，对方的数量都是我们的一百多倍，因为北联有钱人不需要上学，没钱的根本就上不起学了。

事实上，早在几百年前產能就不成比例了，假如当初他们能顺利完成星环建设，踏入宇宙世纪，整个联邦早都自行崩溃瓦解了。

正是大灾难，是冷战，是冷聚变，是中子炮，是npu，是接二连三，突如其来的天灾意外，和纯属侥倖，无法復刻的技术突破，为我们续了一波命，贏得了短暂的先发优势，获得了微小的领先窗口。

假如我们不抓住这个最后的窗口，把优势转化为胜势，那或许五年，或许十年，要不了多久，

我们的敌人就会迎头赶上，到时候就没有挽救联邦的机会了———”

文森特点点头，拍拍老人的肩膀，

“我明白我明白，课上都教过嘛，可你觉得，他们在乎吗？”

斯塔克愣住了。

“.他们？”

文森特扭过头，和斯塔克一起，望向身后的主席台，望向无数沉睡在黑暗中的，无面无目无口无形的机骸鬼影。轻声道，

“是啊，他们。

你知道你为什么输吗？

这么大的事，你有没有和他们一个个当面谈过啊？

你有没有拿出足够的好处来，交易他们既得的利益啊？

你真的確定他们，想开战吗？

所以我虽然很想把你撕烂了，但不行，我得先代他们，和你把话讲清楚。

他们，永远追逐利益最大化。

联邦为他们贏得了世界，这一点他们都很感谢。

但假如联邦不能继续为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

联邦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而假如有人想让他们的收益受损。

这人就是必须毁灭的敌人。

所以你明白了吗。

东海，不是他们的敌人。

你们，才是他们的敌人。

毕竟，这才是你们自己选的路啊，不是吗？”

有一段时间，斯塔克呆呆得望著主席台，望著那些仿佛无人连结，又仿佛时刻注视自己的，无面无目的人脸。

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將军却好像忽然老了几十岁似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最终只能躬著背，匍匐在董事会投下的阴影里。

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