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半含籜,新梢才出墙。这名字既有朝气,又有君子清雅之风,你可喜欢?”
少年內侍眨著眼睛,认真地看著她用手指比划的字。
秋棠见他一直愣怔著不答话,又拿胳膊碰了他一下,“主子问你话呢,別哑巴啊。”
他这才抬起头,眼里闪烁著明亮的欣喜,“奴才喜欢!”
陈萤见到他纯真的笑容,心里感到温暖。
自从娘亲死后,她见多了人心险恶,每日都如履薄冰。
难得获得这样简单的善意,她的內心好像也跟著乾净了几分。
绿竹得了主子赐名,性格好像也开朗了些,举手投足都不再那么拘束了。
大家吃完了夜宵,他主动帮著收拾餐碟。
夏堇和秋棠要帮忙,他却用风捲残云的速度,抢在她们下手前把所有的餐碟都撂到了自己的怀里。
陈萤见他一只手捧著怀中高高堆起的小山,另一只手还能拿抹布擦桌子,而且动作十分稳当,不禁挑眉。
秋棠微笑道,“主子,绿竹他就是这么能干。別说是这点东西,就是你让他把院子里的大树拔起来,他都不在话下。”
陈萤若有所思,觉得绿竹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若是好好训练栽培,她手下多一个有身手的內侍,对她来说也有诸多好处。
她打算明日就让春桃去和外面的侍卫说说,看看能不能让绿竹跟著他们学几下子。
锦绣阁这边主僕和睦,热闹温馨地度过了这个晚上。
兰心居里,裴玄从徐孺人的床上起来,命殿外伺候的宫人进来伺候梳洗。
徐孺人脸上染著红晕,她用锦被裹著自己的身子,娇羞地看向裴玄英挺背影,情意绵绵地开口挽留:
“今夜风寒,不如殿下就宿在兰心居?”
裴玄接过帕子的手微微顿住,片刻后温和道:
“也好。”
说著,他把热毛巾轻轻扔了回去,坐回到了徐孺人床边。
徐孺人见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心里很是喜悦。
她就知道殿下果然对她很满意,自己这才侍寢了几次,殿下就对她有求必应了。
先是对她的哥哥委以重任,现在又愿意在兰心居留宿。
她可是听说,殿下就算是在太子妃那里,都不会轻易留宿的。
现在这东宫这么多女人,除了陈宝林那个狐媚子能让殿下留宿,也就只有她了。
裴玄看到徐孺人满脸喜色,眼底却是冷淡的。
他其实並不怎么喜欢徐孺人,她外表清雅文静,平日里看著气质出尘不喜爭抢,其实心机很重,说话做事里都隱约透著算计。
而且她是皇后的人。
他临幸徐孺人只是为了向皇后交差,他在床上那些被徐孺人认为是温柔体贴的呵护,其实都只是他例行公事的敷衍。
真正能在床上让他尽兴的女人,也只有陈萤一个。
徐孺人见裴玄坐著好像在想什么,那副思忖的模样愈发显得他清俊的容顏精致贵气,犹如天上的寒星般高不可攀。
可现在,这天上的星星她却唾手可得。
眼看宫人都退了出去,徐孺人伸手抚摸上裴玄的侧脸,试探著道:
“殿下,您把管理东宫內务的大权交给嬪妾暂管,可嬪妾终究只是个五品孺人,有不少妾室与嬪妾平级,恐怕不会服管。”
她自以为这话说得委婉高明,可裴玄又怎么听不出她的用意。
这是嫌五品孺人太低,急著要他抬位分了。
他刚把管理东宫內务的权力交给了她,她就开了这个口,未免太心急。
不仅在床事上比不上陈萤会伺候,就连床下这些事,也远不如陈萤乖巧伶俐合他心意。
他眼底涌起淡淡的烦乱。
若不是顾及著皇后那边,今夜他本该在锦绣阁,睡在陈萤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