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殿堂內,两个身影相对而立。
金色光球散发著温暖而纯净的光芒。
方诚站在光球之下,一本正经地说著。
仿佛一位看破红尘的僧人,又好像是在向医生介绍自己的病情。
“…………”
程嘉树的嘴角,再次抽搐起来。
吃斋念佛?修身养性?
你一个能徒手宰掉两百多號黑帮成员的狠人,跟我说这个?
这个藉口,简直是无厘头到了极点。
但偏偏,又完美地切合了方诚在他心中的“精神病友”人设。
毕竟,精神病人的脑迴路,本来就不能用常理揣度。
“微笑恶魔,你的提议確实很不错。”
方诚看著程嘉树那副强忍著吐槽的表情,语气带著一丝遗憾:
“但没办法,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情绪波动大,容易失控,动不动发疯杀人。”
说著,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姿態。
“你看我连正常社交都费劲,整天躲在小黑屋里,又怎么能参与到这么激烈血腥的战斗中去呢?”
“万一我修身养性一半,突然旧疾復发,大开杀戒,把特搜队的人也一锅端了,那就不好了,岂不是害了你和那位高长官?”
他微微侧头,眼神真诚得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等我什么时候精神状態好转了,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眾生,我们再谈合作的事情吧。”
程嘉树被这番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劝说。
他也是有自己的傲气。
三番五次地邀请,甚至不惜放低姿態,对方却用如此荒诞的理由来搪塞自己。
本来这是一件合则两利的好事。
既然別人都用这种离谱的藉口婉拒,那就算了。
说服方诚,只是为了多一个强力的帮手,增加几分胜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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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加入,行动一样可以按照计划,顺利展开。
“好吧。”
程嘉树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復了平静,脸庞重新掛上那招牌式的微笑:
“既然方诚兄执意要潜心修行,那我也不便再多打扰了。
“祝你早日达到心如止水的境界,脱离苦海,普度眾生。”
他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便转身准备告辞。
“好久不见,不多聊一会吗?”
方诚声音在他身后適时响起,仿佛老友一样挽留道: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行动?”
“我虽然去不了,但可以给你们加油助威,让佛祖保佑你们平安无事,早日將诺亚组织绳之以法。”
程嘉树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特搜队那边传来消息,最快这个周末就要採取行动。”
“对付诺亚这种强大的敌人,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我可不像你这么逍遥自在,能有时间吃斋念佛。”
他语气中带著隱约的讽刺,摆了摆手。
“那么,就此告辞。”
隨即迈开步子,朝著来时的光门走去。
方诚没有继续挽留,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凝视著他的背影。
然而,就在程嘉树即將踏入光门的前一刻。
他忽然再次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向方诚。
“对了,还有一件事。”
程嘉树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幽绿的光芒在他身上跳跃,使得他的表情在黑暗中显得模糊而凝重,像隔了一层面纱。
“我有一个请求,如果……我是说如果,到了4月13號那天,我没有再联繫你。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个人。”
方诚看著他,没有回话。
“你不需要每天看著她。”
程嘉树继续说道,语气放缓,似乎在斟酌用词。
“只需要每个星期去看她一次,確认她的安全。如果她遇到了什么困难,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內,帮她解决一下就行。”
隨后,他竖起一根手指,开出自己的价码:
“作为报酬,我可以预先支付你一亿元,这个委託的期限,是五十年,也就是说你只需要照顾她五十年即可。”
一亿元,五十年,只为了照顾一个人。
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味,与其说是交易,更像是一场临终託孤。
“是谁?”
方诚眉头微动,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值得让这个变態杀人魔如此郑重其事,甚至愿意费巨额財富去託付?
“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的。”
程嘉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那笑容在绿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模糊,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方诚沉默了片刻。
脑海中浮现出与程嘉树的过往交集。
两人在雨夜中第一次意外见面。
后续多次在聊天室会面,从他那里获取许多知识。
以及,利用他来顶替自己的“白梟”身份……
权衡一番后,方诚抬眼看向程嘉树,开口道:
“你这么信任我吗?我可是一个隨时会失控发疯的杀人魔……”
程嘉树闻言,唇边的笑意深了几分。
“正因为你是个疯子,所以才值得相信和託付。”
他微微昂起头,眼眸中闪烁著奇异的光芒。
“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某种原则,你和我一样,骨子里都是一类人。”
“何况,这一亿元的酬金,应该足够让这份原则变得无比稳固。”
说完,耸了耸肩膀,举止表现得非常洒脱。
方诚凝视著他,试图將其看穿。
隱约之中,能感受到程嘉树这番话確实发自內心,不似作偽,也没有丝毫威胁或诱惑的意味。
这种奇异的信任感,让方诚內心的某个角落不禁微微触动。
最终,方诚选择点了点头,沉声回道: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只要尽力,就行了。”
程嘉树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有种如负释重的轻鬆。
他朝方诚深深地看了一眼,仿佛要將这个男人的样子刻在脑海里。
然后郑重地鞠了一躬,低声说了句“多谢”。
接著,便转身迈入光门,身影在光芒中逐渐变得虚幻。
最终化作点点绿光,彻底消失不见。
黑暗的殿堂內,再次恢復了沉寂。
只剩下金色光球,在无尽的黑暗中,散发著微弱而恆定的光芒。
风穿梭而过,发出呜咽之声,如同远古幽魂的低语。
殿堂深处,那些巨大的石柱投下层层叠叠的阴影,使得本就深邃的秘境更显空旷与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