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当……”

凌然敲响了植物人康復中心的病房门，白老的声音也从其中传来。

“进……”

凌然推开房门，发现白老正坐在病床前，温柔地拉著床上一个女子的手。

这女子看起来十分瘦弱，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左右，虽然眼睛睁著，里面却没有半分神色。

再结合这处植物人康復中心，明显这个女子就是一个植物人患者。

白老就那么温柔地看著床上的女子，也没回头看一眼凌然，只是自顾自的念叨著。

“你后悔过自己是一个推理和犯罪的天才吗？”

天才？后悔？

有谁会因为自己的天赋卓越，而產生什么后悔的情绪吗？

凌然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时有点懵。

白老似乎也没想让凌然回答，只是温柔地把床上女子的手放进被褥，侧身拧开了热水壶。

壶中的水滚烫，白色的水蒸气缓缓冒出，让白老仿佛置身云雾之中。

“我一直被別人称为是天才，是龙国第一刑侦。”

“当初我以警队第一的身份，和老曹一起进了刑侦队，带头破获了无数起案件。”

“连当时的老曹都被我稳压一头，我的职位也越来越高，名声也越来越大，所要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那个时候，仿佛破解一桩桩悬案，抓捕到一个个真凶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这也让我已经忘记了我的家人，忘记了我的初衷……”

“忘记了，要保护好我的家人，我的女儿……”

看著白老的一头白髮，和躺在床上的女子，凌然不禁有些惊讶。

白老似乎也知道凌然的想法，把水葫里的水倒在保温杯里，缓缓吹走热气。

“当初的我太忙了，一心扑在工作上，很晚才结婚，倒也算老天眷顾，让我老来得女！”

“我也將婉儿视作老天给我的礼物！”

“我本应保护好这份礼物，可……”

白老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握著保温杯的手也有些颤抖。

“我们做刑侦这行的，得罪了太多的亡命徒。”

“当时我在处理一桩跨国案件，案件十分复杂，並且涉及国外的调查取证，流程並不顺利。”

“那时的我意气风发，把破解所有案件当成我毕生的使命，也错过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通电话。”

“或许如果我早一些知道这些消息，早一点回到他们母女身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水蒸气把白老的眼睛熏得通红，而白老的话也逐渐形成了一个画面，出现在凌然的脑海之中。

年轻时的白老，带著刑侦队的精英，没日没夜地工作在刑侦第一线，甚至没有任何时间照顾自己的家人。

可在白老的话语中，明显自己的家人出了事故。

“三天！仅仅三天时间！”

“我的妻子被杀害並且分尸，至今躯干都没有寻到。”

“婉儿也遭遇了凶手的袭击，幸亏她的未婚夫及时赶到，才保住婉儿一命。”

“但最终还是不敌凶手，不但他自己被杀害分尸，婉儿也因为受到巨大的刺激，从此变成了这个模样！”

“都说我是刑侦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可我的家人却受到如此迫害，我连凶手的影子都抓不到！”

白老狠狠地捶了一下病床，却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把床铺抹平，紧张地看了下病床上的女儿，仿佛怕惊嚇到已经是植物人的她。

婉儿那毫无神色的眼神，让白老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