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感觉一阵恶寒,不过,这股子寒意並不是来自阿宝的姐姐,而是来自於这个家。
什么样的家庭,会在门前檐下布置一个法阵呢?
他嘆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令狐楚说,人间本来就噁心占了多数,所以,当想像一件事的时候要儘可能往好了想,这样自己也才能舒心一点。
洛川深觉有道理,可他却办不到。
回去的路上,他又去了刚才的那家老商店。
还是老规矩,先买了一盒最贵的烟,然后努嘴指了指远处的门房道:“大妈,那院里刀削脸的男人是谁?”
“就喜欢和你这种懂事的人聊天!”嗑瓜子的大妈抓了一把瓜子递给洛川,反问道:“你和他们家是亲戚?”
洛川摇了摇头。
“我就说嘛,你挺帅的小伙,怎么可能和那家人扯上关係。”
“听您这意思,这家人德性不怎么样?”
“那是,唯一一个好人,就是他们家的女主人尤採,可惜,十八年前,两个孩子突然全部失踪,日日哭夜夜哭,先是精神失常,后来跳井自杀了。”
“丟孩子这么大的事,动静不小吧。”
“那肯定的啊,而且还是一次丟两个,当时整个街坊都嚇得把孩子关在家里不让出门。尤採的老公,哦,就是那赵老大开始还出去找,后来找了两个月也就不找了,在家喝酒打老婆出气,尤採死了之后,没过两月,他就找了现在这个婆娘。什么个玩意啊!”
“速度够快啊!”
“谁说不是呢,就是一条母狗,给家里揣过两个崽子,死了之后那主人还不得难过半年啊?不过也不怪那赵老大,主要是那赵老二最不是东西。”
“赵家老二?”
“就是你刚才问的,那个刀削脸的东西。这个赵老二,没上过几天学,整天以赵半仙自詡,好吃懒做,以前就在巷子外以给人批八字为生,什么生老病死啊,结婚出殯啊,都找他。就是他告诉他哥,尤採是他们老赵家的煞星,那两个孩子丟,全怪这煞星给方的。让他哥不用难过,女人没了再娶,孩子还不是想生就生。你说,能说出这话的,那是人吗?”
“这人会批八字?”
“谁知道真假啊,反正前些年有人找他,后来都嫌他人品差,没人理他了。这几年都说他长病了,从不出院子。別看他坐山吃空,可人家日子不错,一星期三天能吃排骨,两天吃鱼……”
洛川点了点头,灭了菸头,又问了一句:“除了他们家的两个孩子,这一片,这些年还有其它走丟的人吗?”
“哎?小伙子,你要是不提,我还没算过,这么一想,就单单我们这巷子,那些年就丟了四个孩子呢。还有前街的、后街的,哎呦,要是把大姑娘小媳妇也算上,加起来得有二三十口子。”
“怎么,大人也丟?”
“我们这是城关村,租房住得多,人多手杂。这个数我还没算那些来来往往外来的租户呢。这么说吧,就別说活人了,十年前,咱们这还没强制火葬呢,前街的杨老太太死了,刚埋后山自己家的果园里,第二天,棺材就被打开,尸体没了,你说离奇不离奇……”
这种事,对於普通人当然离奇,可对於洛川来说,听得也不少。
人有人的用途,尸体有尸体的用途,有时候,连骨灰都有人偷。
出门在外,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的生辰八字,不要说给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很有可能,一转身,你就被人定位为哪个死鬼的冥婚人了。
洛川装著两盒烟,出了商店。
看了看那院子,还亮著灯,也不知道阿宝风餐露宿这么多年,今晚上能不能睡个好觉。
开上车,回当铺。
刚一进巷子,发现丁诗书正站在巷子口。
“丁叔?你怎么在这啊!我师父呢……”
丁诗书示意洛川將车靠边,一笑道:“他们还喝著呢,我出来透口气。少爷,咱们嘮几句?”
洛川看出来了,丁诗书这是特意在这等著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