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神色舒朗,似乎早已瞭然,他扬了扬眉,示意陆昭继续说下去。
陆昭含笑道:“五公主出宫应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惨遭世家毒手,性命垂危。”
一个被皇帝忌惮的臣子遇刺,和无权无势却象徵著天家脸面的公主遇刺,影响自然是不同的。
她信然道:“如此一来,陛下龙顏大怒,九皇叔请旨搜查,再在世家自保之际,从中斡旋,假意示好,另一面暗中查案,岂不两全其美?”
萧煜若有兴味地勾唇,“的確是两全之策,可若要五殿下甘愿配合,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陆昭展顏一笑。
她十分喜欢同萧煜这般毫不废话之人交谈。
“还请九皇叔上稟父皇,我因重伤不得轻易移动,只能留在宫外养伤。”
只要能爭取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能將京中暗桩和欲行之事都一一安排妥当。
萧煜轻哂,“成交。”
陆昭没想到他连丝毫的迟疑都不曾有,难道一点都不怕自己包藏祸心?
她想了想,继续提著要求:“若要让我留在宫外,还需劳烦九皇叔寻一处僻静安全的別院……”
“京城之中,没有比珩王府更能让你安心之地。”
他幽邃的眸光中含著几点笑意。
陆昭轻垂眼睫,萧煜说得不错。
珩王府中儘是他的私兵,严防死守,鸟雀不入,即便是上一世,她將探子安进了大越每一个重臣的宅邸,也独独攻不入珩王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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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要从萧煜身边探听有关自己失忆的情报,留在珩王府是最好的选择,虽然行动会受到些许限制,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是……”玄甲卫列队之侧,故秋忽而开口,“男女有別,殿下骤然留宿珩王府,只怕有碍名节。”
陆昭抬眼看上萧煜,眸中无畏。
她要得是江山与皇位,至於什么名节清誉,与前程权势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我与珩王殿下乃是叔侄之情,无需在意,不知九皇叔意下如何?”
萧煜听著那“叔侄之情”,眉心跳了一跳。
冷宫初遇后七年,即便眼前人已武功高强、城府深沉,与从前单纯无知的模样判若两人,他也一直將陆昭当做孩童看待。
可此时听了这番话,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快。
萧煜將那股莫名的思绪拋之脑后,神情中颇有些散漫不羈,“长寧巷偏僻无人,此时市井之中却正热闹,做戏要做全套,你当真想好了?”
陆昭看著几乎粉碎的马车,知道萧煜所言是为了什么。
从长寧巷到珩王府还有二里路,若要將事情闹大,萧煜非得带著她这重伤垂危的公主招摇过市不可。
她並未犹豫便点了点头,“想好了。”
萧煜看著她眸中的坚定,默默蹲下了身。
陆昭一顿,只见他轻轻抬手,拾起了自己的衣裙。
萧煜將剑刃上尚未凝乾的血跡缓缓描摹,片刻裙身上便鲜血浸染、狰狞可怖,看起来倒有了几分重伤的跡象。
陆昭默默看著那矜贵之躯垂下头颅,神情肃穆,为自己整理著衣衫下摆。
这样居高临下的角度,正是前世久违的实权公主之尊。
她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对权势的贪念。
只是那恍惚的想法尚未縈绕片刻,萧煜忽而笼过她的腿后,下一刻,陆昭只觉脚下一空,那九皇叔竟只用单手,便起身將自己扛在了肩头!
陆昭心中大惊,脱口而出道:“萧煜!”
她拽紧身下人的衣衫,惊魂未定间察觉自己直呼了他名讳,又连忙找补道:“九皇叔……就不能如云光殿那日一般將我抱回去吗?这样的姿势哪像对待重伤之人?”
萧煜轻笑著,懒散地举步往前,“五殿下不觉得,这样更像叔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