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慕玉装出有些迟疑地看向她,內心却是一片淡定,“这样如何,若是到了戌时四刻还没有裴公子的消息,你就派人去芳菲苑確认一番,也好安心。”
陆瑶向来是心思全都摆在表面上,从未在暗中给人试过绊子,此时一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当真可以吗?万一被人发现了……”
孙慕玉眸光暗了暗,轻轻摇头,“放心,此刻芳菲苑周围早就被你皇兄的人清理乾净。即便有人守著,也都是延庆宫的人,纵然被发现了,也只需去贵妃娘娘那儿服个软就好了。”
陆瑶心急如焚,听她这亲皇嫂说得有几分道理,便也顾不得其他,连连点头道:“好,我听玉姐姐的。”
---
芳菲苑內,陆昭特命人收拾好了一处偏阁,专门留给那二人享用。
彼时,她坐在主阁桌案前,窗外竹影婆娑,亮堂堂的月色在陆昭黑润润的眸子中展开一片斑驳。
榻上,听罢陆彦所谋划之事的萧煜神色冰冷,眼中盈满了陆昭从未见过的凛冽杀意。
他一是想杀陆彦,二是为自己不仅置身事外,还没有任何可以帮得上忙的机会而有些气恼。
萧煜弯唇冷笑,“这番计谋如此滴水不漏,你可別告诉本王,柳芊芊只是你从世家贵女中隨便选中的替死鬼。”
陆昭笑意不及幽深的眼底,毫不迟疑道:“自然不是。”
她连孙慕玉都可以隨手溺杀,柳芊芊此等无家世可依之人,和摇摇欲坠的裴家嫡子,更是不在话下。
此番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去算计,可让他们死得像孙慕芳那样轻易,根本就不够。
前世饮鴆而亡的结局,她不会算在柳芊芊与裴砚璋的头上。但被背叛、被践踏、被人踩进烂泥里耻笑,她无法忘怀,也绝不容忍。
两条隨手可取的烂命,弥补不了宋鹤引被凌迟处死的剔骨之痛,也无法消解自己心中的仇恨。
她要让柳芊芊拥有想要的一切,却又在转瞬间化为泡影,在自己亲手所选的路上惨遭株连。
她要裴砚璋认清自己那张虚偽的面孔,要让他悔不当初,跪地哀求自己放过他一条生路。
“我与他二人的旧怨,一时半刻是说不清的,”陆昭眸光平静,淡淡道,“九皇叔且看著,他们如何自食恶果就好。”
西偏阁內,裴砚璋推开了房门。
屋內薰香裊裊,烛火未点,浩荡的月色勾勒著轻纱帷幔后婀娜多姿的背影,他见之一顿,喉结滚了滚。
身后门被下人紧闭,传来落锁的声音。
裴砚璋这才开口:“五殿下?”
那人闻声转身,听罢“五殿下”三字眉心蹙了蹙,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蛋红艷欲滴,在幽暗的夜色中更显我见犹怜。
他视线模糊,只觉浑身越来越热,控制不住地向前走去,有些急不可耐地掀开了帷幔。
等他看清面前人时,顿时怔在了原地。
“柳姑娘?”
他脑中一片轰鸣,目光移向床侧的铜炉。
父亲只说是要他同五殿下共处一室,怎么房中人並非五殿下,还燃上了这么浓烈的催情之物?
但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春帐香暖,灯火黯淡,两人面色潮红,皆不自觉地走近了几步。
裴砚璋失去意识之前,只觉得靠过来的怀中人喘息微微、玉体娇软,他將柳芊芊横抱而起,步入帐中,而后便忘却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