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暖烘烘的,那午后的阳光像是一双双温柔又慵懒的手,穿过斑驳的窗户玻璃,將碎金般的光影,零零散散地铺在一排排陈旧的课桌上,整个空间都被晕染出一种使人昏昏欲睡的愜意氛围。
黄旭本就被这閒適劲儿勾得眼皮子直打架,心里琢磨著就偷偷眯一小会儿,应该没人会发觉。
他脑袋如同失控的钟摆,一点一点地缓缓耷拉下去,眼瞅著都快跟桌面来个亲密接触了。
没成想,班里不知哪个眼神贼尖的同学瞅见了,扯著嗓子就大声嚷嚷起来:
“嘿!快看黄旭,睡著了!”这一嗓子,瞬间打破了教室里暗流涌动的寧静。
剎那间,黄旭就跟触了电似的,猛地惊醒,那模样,活脱脱一只正在打盹儿,却突然被人从洞里揪出来的小耗子,满脸的尷尬几乎要溢出来,脸“唰”地一下红透了,顏色一路从脸颊奔到耳根子,滚烫滚烫的。
他满心都是懊悔,暗暗骂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这下可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一个洋相,被逮了个结结实实。
没办法,他麻溜地把身子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搁在课桌上,坐得端端正正,眼睛死死盯著前方,连余光都不敢乱瞟一下,生怕再惹出什么乱子。
看著黄旭这窘態百出的样子,教室里眾人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好些同学嘴角像是被无形的线往上扯著,止不住地往上翘,可又拼命憋著,不让笑声跑出来,肩膀也跟著微微颤抖,像是在跟那股子笑意较劲儿。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烧开了却被强行捂住盖子的水壶,內里早已经沸腾得厉害,热气一个劲儿地往外顶,却愣是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大家心里都在偷著乐,想著黄旭平日里看著机灵得很,没想到今天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就在这微妙又有趣的氛围里,徐柔柔动作利落地把摊开的笔记本合上,“啪”的一声轻响,像是给这场小插曲画上了个句號。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发力,把笔记本推到了桌子一边,伴隨著细微的“簌簌”声,笔记本在桌面上滑出一小段距离。
她抬起头,目光犹如灵动的飞鸟,在眾人脸上迅速扫过,紧接著,问出了一个让原本轻鬆的空气瞬间凝重几分的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们现在真的要面临同一个问题吗?当然了,我的意思是说,咱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她微微蹙著眉,两道秀气的眉毛中间挤出个小小的褶子,眼神里透著一丝藏不住的焦虑,
“难道咱们就这样乾等著对方找上门来吗?我总觉得这样太被动了,就像被人用根绳子牵著鼻子走一样,完全没了自主性,难道你们不这么觉得吗?”
说到这儿,她像是给自己打气,攥紧了拳头,还轻轻挥了一下,“要是我有机会的话,我非得把他们那些小动作、小算盘都扒拉清楚不可,该理解透彻的、该弄明白的事儿,我绝对不会轻易罢手!”
眾人听了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一时间竟好似被施了定身咒,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教室里安静得可怕,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只能隱隱约约捕捉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毕竟当下这情况,明摆著有点棘手,每个人心里都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没个底儿。高杰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缓缓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戴维拉,嘴唇囁嚅了几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其实我们现在不是对自己没信心,也不是质疑你的能力,只是咱们对最关键的情况两眼一抹黑啊。万一稀里糊涂就被別人算计了,到时候可就真的掉进大坑里,想爬都爬不出来,麻烦大了去了。”
戴维拉听到这话,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沉思片刻,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动几下,隨著几声轻微的提示音,把手机里的一些资料发给了眾人。
而后,他神色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缓缓开口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儿得到了这些风声,不过看这样子,你们现在也確实掌握了不少情况。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藏著掖著了,咱们今儿个就敞开心扉,把该说的、该聊的,都一股脑儿聊个通透。”
他顿了顿,目光犹如探照灯,在眾人脸上一一停留,才接著说,
“我也不瞒你们了,其实康浩主要盯上的人是我。咱们学校接下来要和他们竞爭几个宝贵的名额,这几个名额可不简单,抢到了,那可就等於一脚跨进了金陵的精英阶层,往后的人生轨跡都得改写,路都不一样了。”
这件事,戴维拉一直当作顶级机密,守口如瓶,把它深深地埋在心底最隱秘的角落。
可如今,形势比人强,也只能无奈把具体情况和盘托出。他心里也纳闷得很,自己捂得这么严实的事儿,徐柔柔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看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对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想必还了解得不少。
戴维拉愿意把知道的全抖落出来,这倒是让眾人暗地里鬆了口气。
毕竟只要信息透明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有了方向,不用再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一气。
摆在眼前的难题虽说棘手得很,但总归有路可循,也省得大家成天在那儿干著急,做些无用功,白费力气。
只是大家刚这么一想,徐柔柔冷不丁又拋出一个尖锐得如同利刃的问题:
“你確定只是精英阶层的问题吗?换句话说,你目前算不算精英?”
这问题乍一听简单直白,戴维拉刚要张嘴回应,却像是突然被什么无形的绳索绊住了思绪,嘴巴张了张,又缓缓闭上,整个人瞬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仿佛陷入了一个周而復始、找不到出口的迷宫,被困在了原地。
徐柔柔见他半天不吭声,忍不住催促道:
“你为什么不说话?校长,你到底在沉默什么?难道我们刚才提到的东西,和你心里所想的压根儿不是一回事儿?”
戴维拉的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脑海里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有人精心给自己设置的一个圈套呢?
那他们如今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別人的算计之中?
越想,他的脸色越发阴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的天空。
不开玩笑的说,这个圈套如果是真实存在的话,那恐怕就麻烦大了。只是现如今来看的话,种种跡象都表明,圈套貌似真正的存在。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郭兰儿他们给我设置了一个圈套,而我们现在都钻进来了。”
戴维拉的声音有些低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徐柔柔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其实差不多吧,我一直觉得我们在被动的接受著这一切,按道理说我们不该这样的,我们也不是没本事应对,可是一直处於被动,让我觉得这件问题很难处理,就像被绑住了手脚,施展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