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们的同伙已经伏法,但整个间谍组织並未销声匿跡,反而像潜伏期的致命病毒,悄无声息地侵入我的肌体,耐心等待,准备给予我致命一击。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我收起资料,闭眼揉著太阳穴,“这封威胁信是从境外寄的吗?只有这一封信吗?”
小张回答:“只有这一封信。但今天早晨我们东山市局的主要领导都收到了同一条简讯,后附这封信的高清照片,大约50mb。由於手机型號不同,有的手机无法打开图片。经过技术部门同志的鑑定,应该是整张图片採用一种特殊手段完成国际传输,导致格式发生变化。我们已经顺藤摸瓜,確定这是一封来自境外的匿名信。”
一小时后,博物馆回应说,威胁信的內容已经完全破译,那些字符確实是古文字。但信里不仅有甲骨文,还有金文、战国古文、小篆和秦隶!
“这是金文?小篆?”郑弈也好奇地凑过来瞧瞧图片,说,“它们怎么跟我在博物馆里看到的古文字不太一样呢?”
“正常。”我告诉他,由於不同书体的构字方式、书写方式、简繁方式和音符借用方式都有所不同,所以同一个文字在不同书体中也会出现不同的形体面貌。比如,你在简牘帛书上写你的名字“郑弈”,会更飘逸流畅,但你在石碑上刻你名字“郑弈”,会更规整死板。儘管都是用同一种文字,同一种书体,二者形体也会有所变化。
“哇,我以前听说过,国外有犯罪分子能从报纸上剪掉一个个字母,拼贴成一封信的。像他们这种,居然剪下一个个古汉字让我们猜的,难道是为了炫耀自己古汉语学得好?”郑弈感慨道。
“你想多了。他们只是拖延时间。”我转身问小张,“信里的內容是什么?”
小张看了郑弈一眼。
我立刻明白,这部分內容需要保密。
於是,我当著郑弈的面,挪开他面前一杯冒著热气的茶,示意他可以离开了:“那间谍不是说要在你们吴州搞什么炸/弹袭击吗?你已经匯报完毕了?上面怎么安排的?你还不赶紧做好防范?別跟著我们专案了,有事再打电话吧。”
郑弈莫名其妙地被我赶出去,一脸的扫兴,但他没有说什么,抬脚就出门。
“等等,”我从背后叫住他,“你关师傅也在吴州吧?麻烦你问问,他这周哪天晚上有时间?我请你俩吃顿饭。”
“好!”郑弈的眼神又重新燃起光亮。
等他带上门出去,我才压低声音,问小张:“信里究竟说了什么?这些內容不能让郑弈听到吗?”
“信里说,郑弈同志的行踪已经被他们完全掌控了。只要他们愿意,他们隨时可以取走郑弈的命。”小张严肃地说。
“无法无天。”我冷笑一声,“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要是还能怕人家几句威胁,乾脆脱了警服別干了。”
但小张犹豫片刻,又说:“时队,他们这回恐怕不仅是威胁这么简单,他们是有备而来。这封信肯定是今天早晨发的,但却精准报出了郑弈小同志所乘坐的下午航班的班次。”
“这样啊,”我焦躁起身,说,“那郑弈恐怕已经在他们监视下了。”
小张嘀咕道:“时队,我真是想不明白——第一次,间谍盯上您,那是因为您是专案主办者之一,情有可原。但第二次他们盯上了郑弈同志,他是个外省的反恐警察,专业也跟我们文物犯罪侦查八竿子打不著,就算他的日常工作跟国內安全保护相关,也並非在文物领域。为什么这些间谍偏偏盯上他了呢?”
“也许,他身上有什么特別的东西,让间谍趋之若鶩,或者印象尤深。”我继续问,“信里还说了什么?”
小张吞吞吐吐地说:“最后,信里还说......他们想跟您做个交易。”
“哦,什么交易?”我皱起了眉头。
“他们说,1號青铜卣和郑弈的命,都在他们手里。您本人必须在三天內找到当年盗掘1號卣的山墓,从里面拿到一整套战国六博玉棋子,来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