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望星说得对。
我心里,从没拿他当过师傅。
有人生气的时候会摔摔打打,有人生气的时候会骂人骂街,但我不一样。我只会安安静静坐在一旁,思考怎么解决掉问题根源。
在我看来,关望星本人就是问题根源。
我和他只认识了短短三天。但我总有一种强烈感觉——我不適应他。不管是作为师傅,还是作为同事,我都很难忍受与他共事。因为他脾气太怪了。不只是经常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指令和做法,最重要的是,跟他说话好像没得商量。他一旦认定的事情,三头牛也拉不回来。旁人很难改变他的看法,只能亦步亦趋去跟隨他的脚步。
我又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有所思,必有所行。可我却出征的锋芒却一次次在关望星面前受挫。我担心我快要变成像郑弈那种,叫人往东不往西的、傻憨憨的乖徒弟,任凭关望星摆布。
我真想念我的齐朝暮师傅。齐朝暮至少尊重我的看法,至少给予了我充分的信任和支持。
电话那边,山瑚似乎迟疑片刻,才低声询问我:“时队,您考虑清楚了吗?这样会不会......”
泄密?落井下石?
“当然不会。我们专案一向分工明確,有人对內,有人对外,这没什么问题吧?关领导既然有这么丰富的国安工作经验,当然要在最擅长的领域施展他的才能,哪能天天跟著我们钻山下海?当然,这件事情我也会向他请示匯报的,山瑚你不用担心。”我笑著,一切尽在不言中。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我们的车队逐渐驶离重峦叠嶂的山区,驶入一马平川的城市,顿时感觉心中一阵畅快,仿佛甩掉了一个大包袱。
我把一个垂直物变成了多面体。现在,那些间谍应该会分散关望星的大部分注意力,至於盗墓分子这边,我相信有我足够。
半路上,我又接了个视频电话,是我父母打来的。他们当然不会违规过问案件,只是日常关心我工作累不累,忙不忙。
“不忙不忙。您二位身体休养好了吧?”我问。
“放心吧,我们身体都健康著呢。”父母也是报喜不报忧,绝口不提之前被间谍绑架的事情,“我们听说小郑父母说,这回小郑也跟你在一起呀?”
“是,我们现在都在吴省,要办个案子。”我简单回答。
“好好照顾人家郑弈啊,那小弟弟从小就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喊哥哥......对了,我和你妈妈还准备给你们俩寄点老家好吃的,收件人写的就是郑弈的名字哦。”我爸举著一个大包裹,开心得在镜头前面晃来晃去。
“谢谢爸妈。”我笑著说,“但是爸,你也太粗心了,寄东西也不仔细看看——你把人家郑弈的名字都写错啦。他应该是那个下棋的『弈』字,不是『义气』的『义』字。”
我爸爸连忙转手看看包裹,惊讶地“噢”一声:“哎呀,確实写错啦!”
他赶紧找快递小哥修改名字。只剩我妈妈,还在镜头前跟我聊天。
“对了妈,郑弈的名字,为什么是下棋的『弈』字呀?”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疑问。
如果要表达“正义”这个谐音,为什么不直接使用“义”这个字呢?
“你这孩子,忘了你们小时候『抓周』的事情了吧?”我妈妈笑呵呵地说。
抓周是中国传统的周岁庆祝仪式,旨在预测孩子的未来职业和性格。这一习俗最早见於南北朝时期,后来在民间广泛流传。抓周通常在孩子满一周岁时举行,家人会在孩子面前摆放各种物品,让孩子自由抓取,每种物品都有特定的寓意。
当然,抓周只是一个美好的祝愿。人生之路怎么走,还是要靠孩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