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声,准备掛断电话。
甄珠却小声说:“时队,您先等一等。我......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您。”
“你说吧。”
“您现在身边有外人吗?”甄珠谨慎地问我。
我环顾车內,確定:“没有外人。”
这辆警车上面,只有司机和我。司机还是吴州警方安排的那位。我之前摸过他的底,像山瑚一样老实勤恳,听到什么也不会往外乱说。
“那我告诉您——我最近发现,那个新来的小孩儿,肖海,他似乎不太对劲儿。”甄珠吞吞吐吐地说。
“哪里不对劲?”
“比如昨晚。我从后楼宿舍回前楼办公室拿资料。当时领导要得比较急,接近凌晨一两点,整栋办公楼也都黑了。但我一进办公室,却发现肖海还在办公桌那里坐著。”甄珠压低声音说。
“这么辛苦?凌晨一两点还没走。他昨晚在加班吗?”我问。
我们警察职业特殊,“五加二”、“白加黑”都是常事,干活到凌晨一两点並不稀奇。
“问题就在於,他没有加班!昨天比较清閒,我们难得按点下班,也没有给他安排加班任务。可是我半夜回去一看,他居然还在办公室坐著,你说奇不奇怪?”甄珠越说越急,“而且,你猜猜他当时在干什么!”
“他干什么?”我好奇地问。
“玩电脑!”甄珠说,“最嚇人的是,他一个大活人坐在办公室,半夜玩电脑,黑咕隆咚的,他还不开灯!”
唔,这件事情確实古怪。
我摸了摸下巴,思考道:“有没有可能,他也是刚到办公室,顺便开电脑查查什么东西?可能想著查完了就走,所以也没开灯?”
“欸对,他就是用你这个藉口!”甄珠说,“我当时也问他了,他就说他刚进屋。可是他是拙劣的谎话,可骗不过我。我当时看他眼睛里满是血丝,嚇死人了。根本不像是刚进屋,刚开电脑的样子。他好像......一直就坐在办公室,黑灯瞎火的,玩电脑玩到半夜。”
“这不可能。”我下意识地说,“他玩电脑?他能玩什么呢?”
我们公安局的电脑大多是內网,完全不能联网,只能处理日常工作文书。別说打游戏、看新闻了,就连蜘蛛纸牌、扫雷都玩不了,外来软体也一律禁止安装。
“对呀,我也是这么质问他的。可是肖海就一口咬定他刚到办公室。他又查查什么东西,敲敲键盘,转身就走了。搞得我莫名其妙的。”甄珠说。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吗?还是只有昨晚?”我问。
“昨晚我才发现的。”甄珠谨慎地说,“但之前不知道还有多少回。毕竟他是新人,一般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不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可能只是个误会吧。”
“绝不是误会!肖海昨晚真是太古怪了。”甄珠语气急切,解释说,“並且,我推门的一瞬间,我能明显感觉到,他非常『不耐烦』。”
“不耐烦?”
“就好像您正在紧张办公,我突然进屋打扰您,惹得您心情不好的那种不耐烦。”甄珠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形容肖海,就是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他好像长大了,不像个孩子。”
我知道甄珠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前专案的同志们给我匯报情况,偶尔也会提几句新同志肖海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正面反馈。说他是我们专案组的小开心果,平常喜欢开开玩笑,遇事、遇挫,还总能乐观得像个小太阳。这种阳光开朗、刚出警校的正能量小伙,大家也都喜欢逗他玩。
但是今天,听到甄珠给我打的“小报告”,我心里对肖海的好印象真是塌房了一大半。
“时队,当时我甚至感觉,肖海给我那种感觉......就跟齐领导一样。”甄珠踌躇著说,“认真,冷漠,忙於公事。”
“得了,他大晚上的能办什么公事儿?”我很討厌拿別人跟我的齐师傅做对比。因为谁也比不上我师傅。
“信不信由您吧。反正他真的很奇怪。我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甄珠作出结论。
“这样吧,”我说,“你抽空把这事情也给肖海他师傅说说。只给他师傅一人说就行。你们两个就负责盯紧这小子。要是发现他有什么心理问题,及时开导;要是有什么家庭或其他方面问题,也及时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