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心痛。

很快，警察调查过现场后，给出了具体结论。

“孩子是自己顺著窗户那里爬下来的，他估计是从自己房间窗户的位置看到了成绩单在这位先生家的平台上，想著藉助其他平台下来取回成绩单，却在这个过程中失足跌落。”

警察张张嘴，还想在说什么，在看到张爸张妈悲痛的模样后，將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嘆了口气，便招呼队友收队。

这时，张爸拉了警察一把。

此时的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警察同志，我想问问你，我儿子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他死的时候，痛苦吗？”

这可能是所有孩子遭遇不测的父母，在悲伤时刻唯一关心的事了。

如果悲剧註定无法改变，那我希望你能痛快的结束可怕时刻，少受一些折磨。

闻言，警察再次深深嘆气，“本来我是不想说的……据法医初步检验，孩子是因为颈部骨头断裂，无法呼吸窒息而死，这个过程耗费的时间很长，法医说，孩子可能是挺了一整晚，才……”

张爸瞪大眼睛，眼泪无知觉地顺著脸颊淌下，他不敢置信，“你是说……当我在家安稳睡著的时候，我的儿子就在冰冷的石板上，被窒息折磨著……你是说……如果我早点发现他……还来得及救他……他就不会死了……啊——”

张爸突然抱著头痛苦尖叫，他一个劲儿抽自己的脸，“我不是人！我不配做他爸爸！我不是人！我不配做他爸爸！啊——”

张妈同样哭得撕心裂肺，她连滚带爬地扑到运尸车旁，拼命敲打著车窗，呼唤著儿子，跟儿子道歉，希望时间能回到那天，她一定会守著儿子，寸步不离。

人群中不断有哭声响起。

没有人知道这种时候该用怎样的语言才能给这对父母一些安慰。

直播间的网友们看到这一幕，全都默契地保持沉默，就连之前指责过张爸张妈的人此时都没有说话。

这对父母已经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惩罚，他们又何必要雪上加霜呢。

小果的死，註定会成为他爸妈心中最大的结，终其一生都解不开的那种。

曹瑋忍不住问，“祁大师，小果爸妈以后会怎么样啊？”

“不管会怎样，都是他们此生命数，你知道又能怎么样。”以前祁緲都会给网友预知一下当事人的未来、坏人的下场，奇怪的，这次她却没有说。

曹瑋虽然好奇，但也没问。

他捏著成绩单一角，“祁大师，这个怎么办啊？”

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这一张小小的成绩单，可即便到最后，小果也没能拿到一张完整的成绩单给爸妈看。

“不行，我必须要把成绩单亲手交给小果，让他走得安心！”

曹瑋找到了同小区里，和小果一个班的学生家长，要来了班主任的电话，请他把小果的电子版成绩单发给他，他好再列印一份。

小果的事早就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班主任也看到新闻了，当即把电子版发了过来，在听筒里，曹瑋能清楚听到班主任的哭泣声，“小果这孩子怎么会……他平时在学校虽然调皮捣蛋，上课不好好听讲，但他团结同学，乐於助人，有別班学生欺负班里的同学，他还会挺身而出，是个很好的孩子。”

“这段时间他突然改了性子，认真学习，说是爸妈答应了给他买游戏机，当时他说这话是高兴的笑脸我还记得，怎么突然就……”

“我还记得他拿到成绩单那天，特別兴奋的跟我说，『老师，原来好好学习还挺有成就感的，我决定以后再也不瞎玩了，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接下来的话，曹瑋没再听了，他嘱咐这番话，以后不要告诉张爸张妈。

张爸一直嫌弃儿子调皮，不好好学习，小果的悲剧，也是因为他以成绩来衡量自己儿子的人品，不肯给老师打电话求证才造成的。

“如果让他知道，儿子死之前才想明白，以后要好好学习，我估计，张爸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祁緲认同他这一点。

当晚子时，曹瑋在单元楼门前画了个圈，把成绩单点燃扔到圈里，按照祁緲交代的，口中默念著张小果的名字。

待成绩单彻底烧成灰，一股凉风吹来，將那团灰卷到了远处。

恍惚间，曹瑋好像看到张小果冲他挥著手，隨后跟著两个看不清面孔的人，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