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閒逛一程遇见大公子后,锦鳶打定了念头,之后两日连门都不会再出一步。
姚嬤嬤来看了她一回,不曾问及她为何不出门逛,只细细询问她做什么针线,会打什么样式的结子,拿了不少丝线来让她打发时间,熨贴的关心著她。
锦鳶心中感激,谢过姚嬤嬤。
一下午她都沉心於打结子。
让自己静下心来,不去想旁的杂事。
本以为要到夜间才会再见赵非荀,谁知傍晚时,嬤嬤就来传话,说是大公子命她去演武场。
锦鳶匆匆放下打了一半的结,整理衣裳隨著出门。
心中忐忑不安。
她是试婚丫鬟,只需要夜间服侍大公子即可。
为何傍晚还要传她过去?
想起白日里的相遇,她脸色隱隱白了下,姚嬤嬤恰好看来,锦鳶隨口挑了个问题,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嬤嬤,何为演武场?”
“我家公子是武將出身,虽从边关回京,但每日都会在一处练功,那处地方就叫做演武场,姑娘隨老身去看了就知道了。”
嬤嬤带著她绕过曲廊,来到一大片找平还铺了石板的四四方方空地上,一旁竖著一排木架子,上头插著一件件锦鳶叫不出名的兵器。
而演武场正中间,一魁梧身型男子手持长缨枪,一招一式犀利划破长空,带起猎猎风声,每一刺力量之大,毫不怀疑能直接將人贯穿。
不只是威武凌厉,眼前男子的招式更是带著杀人的血腥气!教观者敬畏、后怕,不敢轻易靠近——
姚嬤嬤不知何时离开了。
锦鳶生性胆小,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脚下不慎踩到一桿枯枝,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即便如此细微的声音也没有瞒过赵非荀的耳朵,他余光见小丫鬟煞白了一张脸,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让嬤嬤去传她了。
赵非荀收势,开口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这小丫鬟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姓锦,勾手叫她:“你,取条乾净巾子过来!”
锦鳶在另一边的架子上看见掛著几条汗巾,踮起脚取下一条,捧著小跑前去,螓首微垂,双手递上,不禁意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被交叠著掩在素色衣裳下。
只听得她绷著恭谨的语气:“大公子请用。”
赵非荀一手拄著长缨枪,一手拿起巾子擦拭练出来的热汗,视线从那抹白皙上挪开,“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锦鳶。”
锦是京城小姓,但也不罕见,他母亲那边有一房亲戚就姓锦。
“哪个鳶?”
她仍垂著视线,连姿势都不曾变化,谨慎著答:“鳶飞鱼跃的鳶。”
赵非荀挑眉,“你识字?”
“奴婢不识,”她不愿说出实情,是她自今年开始就频繁做梦,梦中有人说她的鳶是鳶飞鱼跃的鳶,是纸鳶的鳶,更是老鹰的鳶,这些梦境她羞於启齿,但又怕赵非荀追问,怯声补了一句:“是小姐教奴婢的。”
她口中的小姐,便是沈如綾。
赵非荀懒得听沈家的事情,更对自己的未婚妻毫无兴致。
擦完脸上的汗,隨手解开衣袍裸露出大片铜色结实的肌理,擦拭腰侧胸膛的汗水。
眼前的小丫鬟涨红了脸,极力避开视线。
赵非荀余光瞧见,“亏你还是国公府送来的试婚丫鬟,假若你家小姐嫁入我赵家门,你在房中侍候时也这样闪闪躲躲的不成?”
语气轻描淡写,却烫得锦鳶耳垂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