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芙做了一个梦。
梦里,兄长和宗肆,才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少年时,而自己也是小小一只,大抵是七八岁的年纪。
两人在比骑射。
她的出现,让两个男人,都翻身下了马。
“阿芙,你来了。”宗肆微微笑道。
“你一个外男,喊什么阿芙?”寧諍有些警惕地道,“你一向不是最瞧不上我们国公府。”
“是我的不是。”宗肆却认错道。
“怎么,想日后给我们阿芙当夫君啊?”寧諍道。
“自然是想的。”宗肆轻声说,“很想。”
寧諍似乎是愣了愣,而后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只剩下小小的寧芙,抬头看著眼前比她高出许多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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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肆蹲下来,抱起她,眼中含笑,带著不舍道:“想来看看你小时候。”
她趴在他肩膀上,小小一只,闭上眼睛,睫毛轻颤。
“我们阿芙,真是最可爱的女君。”他温柔地抚摸著她的背,“可惜幼时示好地喊我哥哥,我也未当回事。”
寧芙小声地说:“哥哥。”
宗肆似乎未料到她会有这反应,一时间,有些动容,而后怜爱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乖阿芙。”
她不语,只是很乖地由他抱著,一动不动,或许是在这个梦中,她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我將你兄长还回来了,能不能不要再生我的气?”他低声询问她。
寧芙忍不住落泪,抱著他的脖子,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也想要你好好的。”
宗肆道:“我们相遇得不对,在我最冷心冷肺的时候,你嫁给了我,才有诸多遗憾,如今我弥补了我的错处,下辈子,我们好好过一世,好不好?”
“好。”寧芙说。
“一定不要认错我了。”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好。”
“我是谁?”
“郎君。”寧芙飞快地说。
宗肆笑起来,他说:“阿芙,我其实一直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我其实连另一个自己,也接受不了,可是我知道,你更喜欢他,他做得也更好,他就是……运气比我好一点,他在本就喜欢你之后,被你救了,他运气好在早早就非你不可了。”
“但是也好,你能知道,我不是一直那么冷血,我还有得救。”宗肆道,“下一辈子,我一定好好表现。”
寧芙紧紧地抱著他,泪流满面。
宗肆替她擦去眼泪,依依不捨地说,“不用太难过,这对我而言,已是最后的结局,有我在,你与他之间,怕是也彆扭。”
他將她放下,又替她做了一只风箏。
曾经寧諍替自己问宗肆要过,后来这只风箏,出现在了谢茹宜手中,她羡慕了很久。
“我得走了。”宗肆陪她放完风箏道。
“郎君,上一世同你成亲那会儿,我是极喜欢你的。”她说,“比你想像中,还要多很多,从我这个年纪时,我便觉得你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公子,当时我想,要是你日后能给我当夫君便好了。”
他愣了愣,隨后笑了,身影却渐渐模糊,最后像一阵雾一般,散了。
隱约之中,依稀可闻他那一句感慨。
“若是我也能重生在宗肆身上……该有多好。”
一梦尽,仿佛所有的恩怨,都隨著这个梦散去了。
周围空荡荡的,寧芙心中也空落落的,也许是因她已知晓,有的人,有些事,一去不再回。
……
寧芙醒来的时候,床前站著宗肆跟寧諍。
“醒了。”宗肆见她睁开眼,连忙俯身下来,探探她的额头,又给她餵了些水,道,“这一回,睡得有些久,睡了整整四日。”
寧芙被他搂在怀里,却只看著他身后的寧諍,他受了伤,不过精神还算好。
“哥哥。”寧芙轻声喊他。
寧諍道:“我没什么大碍,是……陆大人救了我。”
“陆大人……如何了?”她在沉默了良久后问道。
宗肆与寧諍对视了一眼,將她搂紧了些,柔声道:“陆大人如今重伤,等你身子好些,再同你说他的事。”
“他死了对么?”寧芙道。
宗肆没说话。
寧諍嘴角动了动,怕她一时难以接受,想找补几句,可到底是没有欺骗她,或许是因她的语气,过於冷静。
寧芙垂眸不语,也没有哭,道:“是谁要害哥哥?”
“是孟澈。”宗肆道。
寧芙並不意外,她也並非没有猜到孟澈身上。
“我无意中,从林世城那,得知了四殿下与北齐战事有关,林世城劝我同流合污,我却绝非是背叛大燕的宵小之辈,四殿下便容不下我。”寧諍道。
寧芙便想到了为何前两次,兄长面对北齐能安然无恙了,其中未必没有孟澈的功劳,兄长是他的人,他自然得保兄长无恙,不过却也容忍不了,兄长手握他的把柄。
兄长若是参与其中,倒是能另当別论,坏就坏在,他独善其身。
何况兄长,必然会因这事,与他心生嫌隙,也定会向敬文帝,稟明此事。
而有林世城这样的副官在,北齐入关內,也难怪那般轻而易举。宗肆在关外根基不深,自然无法轻易察觉,且也处处受阻。
“四殿下想让北齐的暗卫,將我不声不响杀害於寻找叶將军的路上,是陆公子出现,救下我,让我先去找叶將军……”寧諍当时,听他说后援马上就到,他不怕死,却担心孟澈的事传达不出去,只能先走。
只是未料到,陆行之等到救援时,已没了半分生气,他的身体被利剑贯穿,而他跪在地上,垂著头,便是死了,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后来他在处置他的尸身时,从他的怀中,发现了一张自家妹妹的画像,画像很旧了,显然是他时常翻看,画像上的妹妹,与他见过的妹妹,也不太一样,是人妇模样。
寧諍有些好奇,他並非是阿芙夫君,如何知晓她在后宅中,是何模样的?
阿芙已经成亲,寧諍怕落人口舌,也怕宗肆多想,便偷偷將画留了下来。
“吃些东西?”宗肆看著怀中的妻子,低声询问道。
寧芙点点头,为了孩子,她也必须吃些东西。
宗肆担心他黯然神伤,不料她却还算冷静振作,这让他放心不少。
寧諍如今身负重伤,见寧芙醒来,心便落了下来,先回去休息了。
寧芙用膳时问道:“他的葬礼在何时?”
“陆夫人还未安排。”宗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