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盛煬见她来,身体未动,依旧靠著栏杆。
安小月感觉得出来,傅盛煬情绪低落。
她大著胆子问,“我妈妈的事情,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如果不是遇到棘手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抽菸?
傅盛煬的身体动了动,他换了一只脚撑住身体,但没有说话。
安小月就当他愿意听,继续说道:“今天不是你的话,一切不会这么顺利。”
“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妈妈今天不一定救得回来,甚至我也不一定能发现得了我妈妈的治疗有问题。”
“我妈妈在这里住了快两年,医生一直和我说要换肝,要等,病情反反覆覆。但是你说话之后,我妈妈的病情好得很快。”
“我刚才也看过各种检查单,我第一次看到我妈妈的化验单,平时我问医生,他们没有时间回答我,病历本我也接触不到。”
“我知道他们这里面有猫腻,你为了帮我,让对方利益受损,你很难做,对不对?”
傅盛煬听她喋喋不休,虽然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但毫无疑问的是,她的声音,让他觉得今天和那天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问他,是不是很难做。
在他傅盛煬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难不难做,只有必须做到。
他既然管了这件事,就必须得有个满意的结果,过程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
“安小月。”傅盛煬开口,声线很低,嗓音有些哑,大概是刚抽过烟的原因,“傅晚棠来见过你妈妈。”
傅晚棠!
安小月咬唇,眼中怒意翻涌。
原以为她给傅晚棠留下一个不是软柿子的印象,对方就不会三天两头拿捏她。
谁能想到,傅晚棠居然过分到如此地步,找到了妈妈的头上。
“傅晚棠对你的態度,是因我而起,与你本人无关。”
“我会处理好,不会给你和你妈妈造成困扰。她的本意是,把阮静仪嫁进来,只是爷爷没看上阮静仪。”
阮静仪。
她那做派,傅爷爷没有看上才是正常。
谁会大冬天穿著个漏肩膀、露背的礼服跑人家里去啊,还是在饭点的时候。
“事情並不难做。”
傅盛煬的视线落在安小月的腹部,声音染了悲凉。
“我只是想到了我妈妈。”
“差不多这样的天气,这么冷的夜晚,我妈妈被推进抢救室,出来的时候一尸两命,我妹妹......”
傅盛煬说著,从上衣兜里翻出烟盒,抖了抖,发现只有一根。
他將唯一的一根烟放进嘴巴里。
“嚓”一声响,打火机的火苗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照亮傅盛煬落寞、悲戚的脸。
傅盛煬的视线隔著一簇火苗,落在安小月的身上。
安小月的一双眼睛,即使在微弱的亮光里,也格外莹润好看。
她就那么看著他,等著他后面的话。
傅盛煬的手一松,唯一的光源消失,他將未点燃的烟夹在指间把玩。
凉凉的声音继续刚才的话,“剖出来的时候,全身发紫,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