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將整栋別墅包裹得严严实实。
楚绵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身上只著一件丝质的白色吊带睡裙。
布料轻薄,贴著肌肤,让她在温暖的室內也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她的双眼没有焦距地望著前方。
电视机屏幕上正播放著某个吵闹的综艺节目。
那些刻意製造的笑点和嘉宾们夸张的表演,在她听来只觉得聒噪。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橘红色的光芒跳跃著,映照在身旁男人稜角分明的侧脸上。
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揽著她的腰肢,带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圈固在他的安全距离之內。
男人似乎很有兴致地看著电视,並没有对她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貌似只是单纯地想让她陪著看节目。
可楚绵此刻什么也看不见。
世界於她而言,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客厅里墙壁上掛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当沉闷的钟声再次敲响,楚绵声线平静地问:
“现在几点了?”
身旁的男人侧过头,似乎看了她一眼。
片刻后,机械音响起:“晚上九点。”
楚绵拧眉:“我要睡了。”
“睡了一整天,还困?”
楚绵没有回答。
男人又在憋笑,胸腔的震动透过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清晰地传递过来。
倒是比以前温顺了不少,没了那股子隨时能亮出爪子挠人的劲儿。
果然,处境不同,人也会变得识时务。
至少,她现在明白,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而他是握著刀的人。
男人没有再戏弄她,牵起她的手。
楚绵顺著他的力道站起身,脚上套著一双明显不合脚的黑色男士拖鞋。
因为看不见脚下的路,她每一步都踩得格外小心,脚下陌生的触感让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眸色沉沉地看著她如蜗牛般挪动的身影,强压下心头那股想直接將她打横抱起的衝动。
楼梯有些陡峭,楚绵扶著冰凉的栏杆,全神贯注地感受著脚下的每一级台阶。
终於,他们回到了之前那个房间。
楚绵没有丝毫犹豫,摸索著走到床边,径直躺了上去。
平躺著,闔上双眼。
一副准备立刻入睡的模样。
温砚尘却並未离开,只是站在床边,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审视著她。
那目光如有实质,让她浑身不自在。
楚绵终於无法再假装平静。
她猛地睁开眼,儘管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视线的存在。
“你一直盯著我,不累么?”
她的声音冷了三分。
“我现在这样,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男人没有说话,房间內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楚绵听到他转身离去的脚步声,接著是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楚绵才缓缓鬆了一口气。
她依旧睁著眼,徒劳地望著头顶那片虚无的黑暗。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从他用翻译软体与她交流来看,显然是不想让她听出他的真实声音。
是製造车祸的那两个卡车司机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