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存活的机率……”
“几乎为零。”
几乎为零。
这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傅靳年的心尖上。
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猛地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
“噗——”
傅靳年毫无预兆地向前一倾,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他胸前洁白的衬衫,像一朵开在雪地里的、妖异的红梅。
他的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突然从轮椅上栽了下去。
“二爷!”
……
南疆。
这里正值一年一度的泼水节,到处都洋溢著欢快热烈的气息。
一栋掩映在团锦簇中的漂亮別墅里,草坪上,几个穿著当地特色服饰的佣人正拿著水龙头、水瓢和水盆互相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很远。
草坪中央的亭子里,一个男人正悠閒地喝著茶。
他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新中式男装,面容温润如玉,气质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间都透著一股如沐春风的儒雅。
骨节分明的指间正把玩著一块款式古朴的腕錶,錶盘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
“先生。”
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
年轻漂亮的女管家梨抱著一大束含苞待放的百合,从別墅大门的方向走了过来。
“给小姐准备的送来了。”
沐流风放下茶杯,温和地笑了笑,接过了那束。
梨恭敬地递上一把银色的剪刀。
四个月来,每天早上都会有一束最新鲜的百合被送到这里,从未间断。
沐流风接过剪刀,低著头极其耐心地將多余的枝叶一一剪去。
“今天的很香。”
他抬起头,对著梨笑了笑:“希望能將她唤醒。”
说完他便抱著修剪好的百合转身走进了別墅。
別墅內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外面的喧闹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一路上了二楼,推开走廊尽头的一间臥室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拉著厚厚的窗帘,光线昏暗。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百合香和消毒水的味道。
一张宽大的欧式软床上,静静地躺著一个女人。
她长发如瀑般铺散在雪白的枕头上,肌肤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那张脸,赫然与墓碑上照片里的楚绵,一模一样。
沐流风走到床边,將床头柜上那个水晶瓶里已经有些蔫了的百合取了出来,然后才將怀里那束新鲜的插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床边坐下,目光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伸出手,指腹轻轻地抚摸著女人冰凉的脸颊,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
“阿绵……阿绵。”
“你怎么睡了这么久还不醒来?”
“你听,外面多热闹啊。”
“你该醒了。”
床上的女人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安静的阴影,对他的呼唤没有丝毫反应。
沐流风脸上的温柔笑意不变。
他静静地坐了许久,才缓缓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地关上,室內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