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仙君真的去了!”有人低呼。
老米总统在战情室內盯著实时画面,神色复杂:“我们的大天使,能够战神他吗?”
而在灾区,那些尚存一息的倖存者中,少数人抬头望天,看到了那个如天神般立於云端的身影。
他们不知道那是谁,但那超然物外的姿態,那平静俯瞰眾生的目光,让他们麻木的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周毅没有理会各方的关注。
他俯瞰著下方崩碎的国土和挣扎的生命,眼中无悲无喜,只有绝对的理性与一丝淡淡的嘆息。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但今日,就以我之力,为这两族的仇怨循环画一个暂时的逗號。”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併拢,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雷龙,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龙吟。
这龙吟並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方圆千里內所有生灵的心神中响起。
紧接著,他身后的虚空裂开一道缝隙,一头完全由雷霆凝聚而成的巨龙探出头颅。
这雷龙体长千米,每一片鳞甲都跳跃著电光,双目如同两轮缩小了的太阳,炽白耀眼。
真正的雷龙自然已经被周毅吞噬炼化,將其一切都化入了自身本源中。
现在的雷龙,只是他凝聚而成的“法相真形”。
庞大的雷龙仰天长啸,隨即一头扎入下方汹涌的太平洋。
就在庞大的兽躯入水的瞬间,异变陡生。
以雷龙入水点为中心,方圆数百海里的海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汹涌的波涛凝固了,高达数十米的海啸悬停半空,飞溅的浪定格如冰雕。
这不是时间静止,而是周毅以无上法力,驾驭融合雷龙的御水神通,强行镇压了这片海域的一切水元运动。
接著,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凝固的海水开始“流动”,但不是自然的波涛,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塑形、操控。
海水升起,化作无数只巨大的、半透明的手掌。
这些手掌最小的也有足球场大小,最大的堪比山岳。
它们轻轻托起那些正在下沉或漂移的陆块,如同母亲托起婴儿般温柔而稳定。
几十块主要陆块,全部被海水巨掌稳住,停止了崩解和下沉。
但这仅仅是第一步。
稳住陆地,只是防止死亡人数继续暴增,却无法拯救那些已经被掩埋、被困、受伤濒死的人。
周毅再次抬手,这一次是双手结印。
他的十指如穿蝴蝶般舞动,每一个动作都牵引著天地间的水之法则。
下方海域中,那些托举陆块的巨掌表面,开始剥离出无数细小的水流。
这些水流初时只有手臂粗细,离开巨掌后迅速在空中延展、分化,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万。
短短一分钟內,数十万条水龙出现在天空。
它们体长数米到数十米不等,通体晶莹剔透,內部有淡蓝色的光华流转。
每一条水龙都仿佛拥有独立的意识,灵活地穿梭在崩塌的建筑废墟之间。
在九州那块高地上,一条水龙轻柔地捲起山田悠真和他母亲的遗体,將他们带到相对安全的平地。
另一条水龙掀开压住悠真父亲的混凝土板,將遗体小心取出,与母亲並排放在一起。
在四国那块即將沉没的小陆块上,数十条水龙同时作业。
它们或捲起人群带到更高的岩礁,或托起即將被淹没的老人孩子,或將受伤者小心搬运。
那个断臂的中年男子被水龙捲起时,还试图挣扎,直到发现自己被轻柔地带离险境,才瘫软在水流中,失声痛哭。
在东京残存的涩谷区,佐藤健太所在的倾斜大楼被三条粗大的水龙从底部稳稳托住,缓缓扶正。
水龙从窗户涌入,捲起楼內每一个倖存者,將他们送到附近较完整的陆地上。
健太被水龙捲住腰部时,感受到的不是室息的压迫,而是一种温暖的、充满生命力的包裹。
水龙的数量太多,它们的工作也太细致。
有的从废墟缝隙中钻入,救出被埋数小时的伤者。
有的將骨折者用水流固定,避免二次伤害。
有的甚至为失血过多的人进行简单的止血—一水流中蕴含的灵力能够暂时封住血管。
这不是野蛮的力量展示,而是精妙到极点的操控艺术。
每一条水龙都仿佛相当於周毅的一个“分身”,共享著他的感知和判断力。
数十万水龙同时作业,意味著周毅在同一时刻处理著数十万份信息,做出数十万个救援决策。
这种对神识和法力控制的要求,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全球的观察者们通过卫星画面,看到了这如梦似幻又震撼心灵的一幕。
数十万条晶莹的水龙在破碎的国土上穿梭,如同神话中拯救世间的神跡。
每一秒,都有成百上千人被从死亡边缘拉回。
东大网络再次沸腾,但这一次,不是討论,而是集体沉默后的爆发:“这就是仙人的力量————不是毁灭,而是拯救。”
“我哭了,真的。那些水龙救人的画面,比任何特效都震撼。”
“周仙君————谢谢您。”
“从今天起,我就是天庭最虔诚的信徒。”
西方世界同样震撼。
教皇在梵蒂冈再次带领信眾祈祷,但这一次的祷词变了:“感谢主,感谢所有展现慈悲的存在。今天我们看到,真正的神圣不在於惩罚,而在於拯救。”
北美,那个曾目睹灾难哭泣的女孩,此刻紧紧抱住男友,泪流满面:“他救了他们————他真的救了他们————”
而在灾区,倖存者们跪在地上,向著天空中的身影叩拜。
他们知道,是那位仙君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佐藤健太被水龙放在一处高地后,不顾身体的虚弱。
向著周毅的方向深深跪拜,额头抵著泥土,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谢谢您!
谢谢您!”
他的声音很小,不可能传到高空。
但周毅“听”到了,不只是健太的声音,还有成千上万类似的感谢、祈祷、
新生希望匯聚而成的意念洪流。
这股洪流冲刷著他古井无波的心境,让那丝涟漪微微扩大。
但周毅的神色依旧平静。
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感谢,甚至不完全是出於同情。
他在履行一种更深的承诺:对因果的责任,对“一线生机”的尊重,对自身道路的践行。
“仙道,不仅是超脱,也是承担。”他低声自语:“今日我救万人,非因他们是何人,只因他们不该此绝灭。”
隨著救援的进行,周毅开始进行下一步:移动这些破碎的陆块。
他心念一动,下方海域中那些托举陆块的巨掌开始缓缓移动。
它们保持著绝对的平稳,以每小时五海里的速度,向著澳大利亚北部海岸的方向前进。
三十多块主要陆块,如同一支破碎的舰队,在海洋上列队航行。
这只是短途搬运,周毅精確计算每一块陆块的平衡,控制海流的方向,避开海底山脉和洋流紊乱的区域。
这对法力的消耗是巨大的,但他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轻鬆的散步。
雷龙在深海中游弋,它的存在镇压著一切可能捣乱的海洋生物—包括那头受伤潜伏的八岐大蛇。
感受到雷龙身上散发出的、比天照更纯粹更强大的雷霆威压,八岐大蛇的残躯在深海洞穴中微微颤抖,选择了继续蛰伏。
航行持续了数小时。
当第一块陆块——原本是北海道南部的一片平原—一抵近澳大利亚北部海岸线时,澳大利亚军方早已严阵以待。
但他们的武器没有开火,他们的战机没有起飞。
因为在陆块最前方,周毅的身影清晰可见。
他悬於千米空中,目光平静地扫过严阵以待的军队,没有言语,没有威胁。
但那无形的威压让所有人明白:这不是入侵,这是一场不得已的迁徙。
澳大利亚总理在紧急內阁会议后,通过广播发表了声明:“基於人道主义原则,我们决定暂时接纳这些————漂流而来的土地及其上的倖存者。
但我们要求,所有登陆者必须接受严格管理,並在局势稳定后,商討长远的解决方案。”
这是政治上的妥协,也是人类同情心的胜利。
当第一块陆块缓缓靠岸,与澳大利亚大陆架轻轻接触时,上面的倖存者们爆发出震天的哭喊。
那不只是获救的喜悦,更是失去一切后的茫然,是漂泊后的疲惫,是面对未知未来的恐惧与希望。
周毅看著第一批倖存者被澳大利亚救援人员接应,看著他们眼中的复杂情绪,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做了最后一件事。
他的目光投向其中一块较小的陆块—那里是京都神社原址的碎片,天照女神残躯的坠落之地。
“还没死透,”周毅低语,“那就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他伸手虚抓,那块陆块从队列中分离,飞向更高的海岸线,在一片无人荒原上缓缓降落。
陆块中央,那尊破碎的神像被无形的力量包裹,沉入大地深处。
“以残躯为核,以此地信仰为引,沉睡吧。”周毅的声音直接传入天照濒临溃散的意识中:“待你重塑神躯,再决定是否醒来,以及为何而战。”
这是他对这尊悲剧神灵的最后慈悲:不杀,不救,给她一个沉睡和思考的机会。
做完这一切,周毅望向东方,那是天庭的方向。
数小时的全力施为,即使是他,也感到了些许疲惫。
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心神的消耗。
但他心中却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那是对自身道路更加清晰的確认,是对“仙”与“人”关係的更深理解。
“该回去了。”
他转身,一步踏出,身影消失在云端。
身后,破碎的国土在异国的海岸线上找到了暂时的棲息地。
近亿倖存者中,最终有六千多万人获救。
死亡人数最终定格在四千万左右一这是人类歷史上最惨痛的单次灾难,但比原本可能发生的全灭结局,已经好上太多。
太平洋的海水渐渐平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不同了。
神话纪元中,第一个差点被抹去的文明,在毁灭边缘被天庭之主拉回。
这个事实本身,將深刻影响未来所有文明对“超凡存在”的认知,也將重新定义仇恨、慈悲与生存的界限。
天庭,神树之巔,周毅重新盘坐於混沌石床之上。
他闭上双眼,开始消化这次行动的感悟。
神识中,那些获救者感激的意念,那些死者未散的残魂,那片土地沉淀的歷史与罪孽,都在他道心中流转、沉淀。
王灵官静立一旁,许久,低声问道:“仙君,您今日所为,是为了什么?”
周毅没有睁眼,只是缓缓道:“为了告诉这个世界,也告诉我自己—即使在大道更迭、纪元重启的洪流中,即使看透因果循环的无情,我们依然可以选择在適当的时候,伸出手。”
“这就是仙”与石”的区別,也是道”之中,那一点最珍贵的人”性。”
云海翻腾,神树轻摇,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
王灵官闻言,若有所思。
他是王灵官神像诞生了意识,奇异生命体,思想、记忆、认知等,皆被无数人的香火信仰固定了。
此刻,金色的双眼深处,也是流露出异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