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群臣和甲士也竖起耳朵听著,听到是致歉的意思,不约而同全部都鬆了口气。
嬴政向来是个擅忍耐的理智之人。
他强压內心的不安和屈辱,紧盯著苏理理,质问道:“你会说雅言?尔等是何人!来自何方?来此所为何事!”
苏理理已经进入工作角色了,一字一句翻译。
孟未竟惊讶地看著她,不愧是国家级人才,这嘰里呱啦一大通天书下来,苏理理居然能不假思索就反应过来了?
宋教授也根本做不到!
“我们从方外之国而来,请秦王,和一眾大臣,前去做客,顺便有要事详谈。”
苏理理再次將之翻译成上古音。
嬴政冷笑连连:“做客?这就是尔等的请客之道?”
“没办法,咸阳宫守卫森严,秦王你更是出了名的多疑残暴,若用寻常之法请你,你会来吗?”
嬴政瞳中厉色更浓:“当真好胆!你就不怕,我大秦锐士倾巢而出,灭了你那方外之国吗?!”
苏理理翻译了一遍,孟未竟、林野和边上两个小战士,俱都不自觉露出了哂笑。
看得嬴政煞是刺眼:“你们笑什么!”
“时间耽搁很久了。”孟未竟不答,朝苏理理说道,“苏小姐,你去点名字,让报到名字的大臣,都上前一步。”
这是来路上就定好的。
林野已经递过来一个平板,苏理理木木接过来,咳咳两声,按著平板上的名单点名。
第一个:“李斯!”
下首,虽深得嬴政信任,但此时还未登丞相,仍是廷尉(司法部长)的李斯身子轻微一震,却是不动声色,一动不动。
苏理理看向孟未竟。
“跟秦王说,他也不想一个人跟我们走吧?”
苏理理翻译之后,嬴政沉默片刻:“李斯!”
“臣在!”
李斯一脸苦相,从群臣之中走出。
“既盛情邀请,你也跟孤走一趟吧。”
“是!”
便有两个小战士,走到李斯边上,拉住李斯。
“方外蛮夷,休要碰我!”
李斯拂袖盪开他二人的手。
苏理理看向平板:“下一位,王翦!”
王翦已是个两鬢斑白的老將,內衬褐衣,外披步甲。
沙场喋血多年,他没有多话,一步走出,浑身缠绕一层肃杀的危险气息。
他刚才已经观察的很清楚了,这些人,看似鬼魅一般出现,实则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也就是仗著手中那长棍似的兵器,伤人无形,一触即倒。
只消给他一点机会,他必能反杀夺兵,衝上殿去,救下大王!
所以,他必须假意束手就擒,等待时机……
咔噠一声。
“嗯?!”
两个小战士再次走来,一副银光闪闪的手銬,直接將王翦的双手拷住!
王翦双手用力。
然后再用力。
脸色霎时僵硬:“竖子欺人太甚乎!”
一个个名字开始报出。
大殿群臣和嬴政很快就发现,这报的一个个,全都是朝堂之上的重臣!
昌平君熊启、御史冯劫、王翦之子王賁、王綰、少壮军官李信、蒙武蒙恬……
几乎是將殿中的高爵重臣一网打尽!
在殿中落於后排的官吏,心中不免暗自庆幸,五味杂陈。
不想有一日,居然会因为,做官做的不够大,而感到幸运?!
名单很快报完,总计报到名字的重臣不过十人左右。
最后瑟瑟发抖的秦舞阳、被电晕的荆軻,也一併被架著带走。
林野和眾军士也微微鬆了口气,跟计划一样顺利。
於是开始收拢包围圈,缓缓向后撤。
剩余百官见他们没有搭理自己,忙不迭向后退出一步,却又不敢退出殿去。
秦律严苛,大王都还被俘虏著,他们若逃出殿,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於是领著殿外的甲士,向著殿內一步步逼近。
“差不多该走了。”
孟未竟打了一个响指,便见到,殿正中央,突然出现一个三米多高,半圆形的门户!
门户就那么直挺挺立在宫殿正中央,后面是一条深邃漆黑的甬道,甬道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盏壁灯,深邃明亮。
此番突如其来的变故,又一次把不断逼近的秦国锐士,嚇得停住了!
虽然两次亲眼目睹有人虚空而出,但无论是嬴政还是眾臣,俱都认为可能是地下有地洞,这是某种障眼法。
但现在,凭空出现一个长长的隧洞……
莫非真是地府冥狱的通道不成!
孟未竟之前担心混战过程中,有人不慎穿过这扇门。
所以才控制它,只能从另一头进,从这一头不能过去。
现在解开限制,才能让大秦这边,也看见这扇门。
“先带其他大臣走,嬴政最后走。”
林野向孟未竟点点头:“所有人,开始撤退……宋教授?宋教授!我们要走了!”
却见宋教授,正带著手套,站在那王宫背后的铜龙石璧之前,痴迷地抚摸。
林野喊了两声,宋庭央方才不情不愿地转身回来:“来了来了!”
顺手捡起刚才秦王扔出来的一卷竹简、一个漆壶,抱在怀里,走了回来。
宋教授先回去。
然后两个特战队员带著李斯,直接穿过那个虚空之门。
眼前的景象,属实匪夷所思,加之嬴政被劫持住,命在人手,以至於所有大臣和甲士都不敢轻举妄动。
甲士营中,不少军士持弩,隨时对准几人。
但战士经过演习训练,都是用防爆盾牌,將周围一圈防护严密,使得弩箭也不敢轻易射发。
很快,秦国眾臣被战士一个个推著,全部走进那条长长隧道。
隨著人越走越多,边门侧门处,也有甲士围堵进来,將他们水泄不通得围拢在中央
很快,门前就只剩下,孟未竟、苏理理和两个小战士抓著秦王,被七八个战士,紧密地防护在中央。
嬴政在手,所有甲士和大臣,全部都投鼠忌器,不敢乱动。
孟未竟朝所有大臣和甲士挥挥手道:“诸位,我只是请秦王和一干大臣去做客。明日此时,便完好送回。还请务必,在这一日內,保持咸阳稳定。”
苏理理一字一句翻译,眾臣和甲士俱都不信。
“若有人趁机作乱……秦律严苛,我怕待明日秦王归来,尔等恐遭祸端啊!”
眾臣和甲士脸色俱都大变。
说完这句,孟未竟跟著一块儿推著秦王,在特战队的保护下,退入时空门。
即便到最后一刻,特战队员仍是紧紧攥著防爆盾牌,没有给秦军甲士留下一丝一毫的机会。
看著所有人退入通道,眾臣和甲士也想要逼上前去。
却在孟未竟轻轻一打响指。
偌大的通道洞窟,直接消失不见!
秦史官忌,走上前,伸手摸了摸,直接摸了个虚空。
来回两趟,更是什么也没有!
“挖地!挖地!”
有人大叫。
很快便有甲士拿著铁锹铁锄锤子过来,锤碎了石板,掘地三尺!
没有!
一直挖到丈深,夜幕降临,依然挖不倒一星半点踪跡!
除了腥湿难挖的泥土,什么也没有!
大殿一片狼藉,风声忽起,吹得殿內烛火飘摇,也令王座侧台的一排铜编磬,银铃作响。
群臣甲士对视,身子猛一哆嗦,都看出彼此眼底的惊恐和彷徨。
史官忌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掏出隨身的竹简,挑出刀笔,开始刻字!
“廿年五月三,燕遣荆軻使秦,献叛將樊於期首级、督亢地图,欲刺秦王。
“间,有异人踏虚入,劫秦王及重臣十余、后踏虚走。眾臣甲士皆不能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