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那又如何保证？”天生反问道。

“我自会有信物给你。”伯约简短回道。

天生沉默半晌，心中权衡再三。

他自是不愿意被一个隱藏在暗中的家族时刻窥伺，更別说还有个李家，再加上这不过是口头之言罢了。

於是，天生当即对著顾寧立誓道：

“我天生以道心立誓，若家不主动招惹我，我便也忘了今夜之事！”

隨著话音落下，天生骤然感觉自己的额前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般。

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隨即恢復了正常。

天生摸了摸额头，却是没有任何异样。

见此。

伯约眉头略微舒缓，而后却是又不由得惨笑一声，似有悲愴：

“天生，果然是天生啊！”

当下天道蒙昧，诸般道韵、法则皆处朦朧之位，少有显露，因此道心立誓几乎没有任何束缚可言。

但此刻，看天生那表现，分明是天道有感！

好一个天生道体！

好一个天生道体啊！

迎著天生一副被欺骗的恼怒眼神，伯约瞟了一眼，有气无力道：

“等会儿你去我房屋后方，左侧贴墙角二尺处，往下挖三寸，切忌不可多挖。那里有一块我家佩玉，你托人將此物送至州城，江寧城里的府，言毕我在佘山未归，此间事自然了了。”

“此物乃我家嫡系所持，非至亲好友不可知矣。”

见天生沉默不语，伯约知道他这是被自己骗怕了，於是开口道：

“若你忧心有诈也可不送，日后若有家人来，你只需將此物交给他便可。”

言毕。

伯约沉寂片刻后，喟然一嘆：

“如此，便將我的尸首送於佘山深处，魂归天地罢！”

“等管事醒了，我自会与他商议。”天生回道。

“好好，那便好！”

对於天生的戒备，伯约反而笑了。

事情交代完。

伯约將眼睛一闭，本想安心待死。

但谁曾想他越发想死，心头却总有一口气吊著。

片刻后，他又重新睁开了眼。

“罢了！”

伯约气若游丝地轻嘆一声：

“那颗灵树多半已经没了指望，只有这一树十……十四枚果子有用，你须得好好斟酌。”

见天生终於点了点头，伯约眼中露出释然。

他不由得开始畅想，若是自己不为贪念所驱使，似乎將天生收为弟子，引入家也不错？

届时必然是道子的一大助力。

不过错了，便是错了，只能以自己的性命相补。

想到自家道子，伯约看向天际的眼神不由得开始飘忽，嘴里喃喃道：

“其实，我此生经歷也与你相似。”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回忆著什么：

“前头浑浑噩噩，后头骤然踏足修行。”

“你承李家救命之恩，我托家奋起之志。如此，也算不得什么对与错了。”

“我只可……可使我呃……我家道子不受我拖累而已！”

仿佛像是耗尽了心间的最后一口气，伯约的头重重地坠了下去，微不可闻的哼唧声在夜风里鼓譟：

“痴念！痴念噫！”

“恨不得所寄，仙不得所终，徒悲青园志，日晞非由我。魂寄何处？非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