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未见,视线中的许朝歌似消瘦了许多,那双熟悉的眼眸底没了往日的灵动。
这位昔日聪明伶俐,精於算计的许王郡主,这一年来好似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在瞧见视线中的林江年时,她整个人恍惚,那不可置信,以及压抑不住的惊喜情绪涌现。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声音轻颤,掩饰不住的雀跃神情。
“我说过,会来带你走的。”
林江年快步走近,屋檐下,他出现在许朝歌的跟前。
一年没见,他並没有忘记一年前二人离別之前的承诺。
那一晚,他没有睡她。
也没有斩断两人之间的羈绊。
她依旧欠他一条命,还欠他的……以身相许。
“许州城,要守不住了!”
林江年望著眼前这张绝美清秀的脸庞。
如今的许王叛军,已是强弩之末。
自那决定王朝命运胜负的一战过后,许王叛军便大势已去。许王叛军精锐损失殆尽,许家筹备了几代人,几十年的底蕴几乎被打光。
如今,许州境內各地皆已被朝廷军包围,余剩下许州城这一座孤城。
隨著朝廷和临王府大军的围困,许王叛军剩余的残部早已军心溃散,城池被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场持续了一年多的叛乱,终將要结束了!
而在这个时候,林江年兑现了他的承诺。孤身闯入许州城,来到了许王府。
他要带许朝歌走!
许朝歌怔怔望著眼前的男人,她神情恍惚,喜悦的情绪在心头翻涌。
可在逐渐冷静下来时,她脸上多了一抹难以言明的情绪。
“我,不能跟你走。”
许朝歌语气低沉,苦笑一声:“我是许王郡主,是叛军……谋反已是死罪,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我,不能连累你。”
“你不会连累我。”
林江年道:“没人能治你的罪,縹……当今陛下,已经答应饶你一命。”
闻言,许朝歌身躯一颤。
她看向林江年,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跟我走吧。”
林江年开口:“继续坚持抵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死更多的人……许王府已经败了,不该再造更多的杀虐。”
“你留在这里,也只会白白牺牲!”
许朝歌恍惚,某一刻,她心中有那么一瞬的衝动……跟他走吧?
不顾一切,拋下所有,跟著他离开这里!
可这一瞬衝动过后,许朝歌又重新冷静下来。
正如一年前她离开林江年时的决定,她不能走,也不能拋弃这里。
这里,是她的家!
“我,不能走。”
“我是许王郡主,这里有我的职责和使命。”
闻言,林江年想骂人:“狗屁的职责和使命,跟你有什么关係?”
“你打算死在这里不成?”
这个非常固执有自己想法的女人,林江年必须要骂醒她。
许朝歌望著林江年,瞧著男人那羞恼气愤的神情,她反而笑了,笑著笑著,眼眶开始泛红。
“我,也想跟你一起离开啊,可是……”
正当许朝歌想说什么时,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瞬什么。下一秒,她脸色微变:“不对……”
“你快走!”
“父王肯定知道你来找我了,要是被他发现你,你就走不了了!”
许朝歌脸上流露出慌乱,在这个节骨眼上,许王府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得过她爹的眼线。
许州城被围困,临王军的统领临王世子出现在这里,她父王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你不该以身冒险的,快走!”
许朝歌慌乱的想要推搡林江年赶紧离开这里。
但下一秒,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来都来了,还想走?”
是许洪低沉中气十足的声音。
许朝歌脸色剧变。
林江年抬头,前方院中视线中,一道中年男子缓缓出现在他视线中。
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面色沧桑,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靡,但眼神中的精光掩饰不住他那股睥睨的气势。
此刻,这位许王爷目光紧紧盯在林江年身上,好似將他锁定。
“父王?!”
许朝歌脸色惨白,她本能地挡在林江年身前。
许洪瞧见这一幕,目光微沉,视线盯在林江年身上,冷笑一声:“临王世子?”
“没想到这个时候,你竟还敢主动送上门来!”
屋檐下,林江年神情淡然:“有何不敢?”
“许王爷引以为傲的几十万精锐兵马,都被本世子打的落流水,本世子何惧之有?”
此话,可谓戳到了许洪的痛处。他脸色变幻了下,隨即恢復精锐:“不愧是英雄出少年,他林恆重的儿子果然不是凡辈!”
“可惜,当初没能除掉你,是本王失算了!”
“许王爷三番四次刺杀本世子,想置我於死地,莫非本世子就这么令王爷忌惮?”
许洪冷笑连连:“如今再说这些都已没有任何意义,原以为本王必死无疑,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再拉上他林恆重的儿子,赚了!”
话音刚落,四周屋院暗中,冒出了十几道黑影侍卫,將屋檐下的林江年包围。
林江年立於屋檐下,他的目光甚至都没落在这些侍卫身上,而后扭头看向旁边的许朝歌:“你愿意跟我走吗?”
“你快走……”
此刻,许朝歌眼神中满是惊慌,她咬著牙拼命给林江年使眼色。
但林江年熟视无睹,他衝著许朝歌笑了笑:“我今晚是来带你走的,谁也挡不住。”
“你,跟不跟我走?”
许朝歌娇躯猛地一颤,泛红的眼眸中满是感动,她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
“唰唰唰!”
与此同时,院中四周,狂风骤起。
数道黑衣侍卫自四面八方拔刀冲向屋檐下,速度极快。
就在他们聚集屋檐之下的瞬间,一股恐怖毁灭般的气息自屋檐下轰然而出,將这些靠近的黑衣侍卫震飞出去。
口吐鲜血,眼神震惊,不可置信!
恐怖毁灭般的气息笼罩在院中,许洪目光瞳孔猛地一缩,眼神底闪过一丝惊愕。
“一品宗师境?不对……”
许洪目光深邃,他从这股气息中察觉到了一丝宗师境的气息,但却又不像。
“二品天玄巔峰?”
许洪眼神底浮现一抹忌惮:“短短两年,你竟已踏入了这一步?!”
两年多前,此子尚还完全不会任何武功,可两年后,竟已经达到这等实力地步?!
就连许朝歌也怔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林江年。
她分明记得一年前时,林江年还没迈入三品之境,可一年之后,他竟已经踏入了二品巔峰?
虽说二品巔峰距离一品宗师之间还差著不小的差距,可这等恐怖的进步实力已经是不可思议。
但很快,许朝歌又反应过来,脸色一变:“你赶紧走……你不是父王的对手,他早已经是宗……”
许朝歌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另一股更为恐怖的气势笼罩著这方天地。
“今晚,他走不了!”
视线中的许洪,展露出了身为宗师高手的气息。
这位镇守大寧王朝北方的异姓王,同样是宗师之境的高手。
但林江年却是轻笑一声:“许王爷,你不会以为,我今晚敢来这里,没有准备吧?”
瞧著林江年那波澜不惊的眼神,许洪心底升起一丝不安,说不上来。
“你想说什么?”
林江年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向远处的一个方向。
“差不多了!”
他喃喃自语。
下一秒。
“咻咻咻!”
无数烟自许州城內迸发而出,在漆黑的夜色中爆炸而来,在深冬寒月之际,灿烂的烟火点缀漆黑的夜。
紧接著,火光在许州城內瀰漫,一片混乱。
许王府內,一道身披甲冑的侍卫步伐匆匆闯入进来,声音惊慌沙哑绝望:“王爷,不好了,朝廷军和临王军发动了夜袭……城中有他们的內应,东城门我们的人挡不住,已经破了!”
此话一出,许洪脸色骤变,身形摇晃了下。他仿佛意识到什么,目光变得凶狠冰冷。
“小子,好手段!”
中计了!
他中了这小子的调虎离山之计!
此子分明知晓他的行踪出现在许王府,一定会被知晓。他故意暴露行踪,便是以身为诱饵,引诱他现身。
趁著他不在,朝廷和临王军趁机发动了夜袭攻势!
“既然你孤身来找死,本王成全你!”
阴冷的声音响起,下一瞬间,许洪身影从原地消失,轰然朝著林江年而来。
“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在宗师之威恐怖的气势之下,整座亭廊的屋檐轰然落下,成了一片废墟。
浓烟瀰漫,林江年的身形如同炮弹般后退,重新落在院子里。
他脸色苍白,嘴角边多了一抹血跡,体內翻江倒海,五臟六腑几乎移位,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还是低估了宗师高手的恐怖!
作为这天底下屹立在巔峰,已经超出常人范畴的宗师高手,实力远难以想像。
哪怕这一年来,林江年跟隨在李飘渺身边,藉助李縹緲身体的寒气『双修』,实力提升极快,迈入了二品天玄巔峰。
可距离宗师高手,还是差了一步。
所差的这一个小小的境界,便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高估了自己,根本就挡不下宗师高手的全力一击!
就这一下,几乎废了他半条命。
“咳咳咳!”
林江年捂著胸口,猛烈咳嗽了好几声。
抬头之际,那宗师恐怖之威再度笼罩了他。许洪,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视线中。
这位许王爷,已经开始失去理智。
许州东城门已破,城中的许王叛军根本不可能再挡得住朝廷兵马。
城破沦陷已是时间问题,眼下大势已去。这位许王爷,在彻底兵败之前,决心要拉上林江年这位临王世子垫背。
“当初没能杀了你,让你成长起来,果然是本王大意了。但今晚,依旧是你的死期。”
“本王要让他林恆重尝一尝,断子绝孙的痛苦!”
许洪目光精锐,死死盯著视线中的林江年,拂袖,恐怖的宗师气息在他双袍间凝聚。
“父王!”
就在这时,一道孤冷的身影,挡在了林江年身前。
许洪脚步一顿,目光冰冷:“朝歌,你要拦我?!”
许朝歌脸色苍白,她双眼通红,紧咬下唇:“父王要杀他,就先杀了女儿吧。”
许洪恼怒:“你以为我不敢杀?”
许朝歌眼神绝望,身形摇摇欲坠:“他是为女儿而来,若他死了,女儿也绝不独活。”
“既然如此,请父王先杀女儿!”
许朝歌倔强的眼神,好似刺激到了许洪。
“找死!”
许洪暴怒,正要愤然挥袖。
远处,许王府外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夹杂著阵阵马蹄声,伴隨著城內惊慌,惨叫声响起。
远处,似有黑压压的阵阵身影蜂拥而至。整座许州城,好似成了人间炼狱。
混乱,恐怖!
许洪像是突然愣在了原地,身上那股原本气势如虹的气势,在瞧见这一幕时,好像突然荡然无存。
半响,他猛然扭头,盯著视线中正倔强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儿。
“逆女,逆女!”
许洪怒不可恕,声音咬牙切齿,好似极为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