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气愤的声音骤然响起。
……
半个时辰后。
林江年穿戴整齐,来到房间外的院子里。
院中庭內,站著一位亭亭玉立的绝美女子。但此刻,这绝美女子的脸色却阴沉气愤的可怕。
“锦绣。”
林江年倒也脸皮厚,径直上前,试图想要抱她。
锦绣后退一步,怒瞪著林江年。
“先消消气!”
林江年开口安抚。
他很能理解锦绣此时的心情。
不久之前刚逮住自己跟她的亲妹妹睡在一张床上,换成谁都得生气!
因此,林江年认错態度很诚恳。
“都是我的错,我色慾薰心,我不是人……”
没等锦绣开口,林江年就主动自我检討,把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来。
锦绣板著脸,就这样听著林江年的解释,神情依旧气愤。
“殿下,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林江年点头:“知道。”
“殿下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也记得。”
“那殿下为何还,还……”
锦绣气的脸色通红:“对安寧下手?!”
“因为殿下不是人,是禽兽。”
锦绣:“……”
林江年认错態度太好,以至於锦绣一肚子气,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她咬著牙,瞪著眼盯著林江年。
“都是我的错,不该惹你生气的。”
林江年继续诚恳认错。
锦绣咬牙瞪著他:“我生气是因为这个?”
“我不该对安寧下手的。”
林江年开口:“我检討,我反思!”
“那殿下后悔了吗?”
“那倒没有。”
“你!”
这话又给锦绣气的够呛:“殿下你说什么?!”
知错,但不改。
是这个意思吗?
闻言,林江年嘆了口气,他走到锦绣跟前:“这件事情的確是我做的不厚道,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自然也不会后悔。”
“而且,安寧她……”
林江年本想说他跟安寧情投意合,可话到了嘴边,又似乎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在锦绣面前说这个,多少有点像是小人得志了。
锦绣身躯微颤了下,她移开身子,没有去看林江年。
但脸上的气愤神情,不知何时消退了许多。半响后,她幽幽嘆了口气:“我知道,那妮子早对殿下你芳心暗许了……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挡不住的!”
姐妹二人朝夕相处,锦绣何尝会不知道安寧的心思?
这几年来,她不知道多少次见那妮子魂不守舍,分明整颗心都已经被勾走。
她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自己那妹妹,怕是早晚都逃不脱殿下的魔爪。她就算是有心阻拦,也没什么用。
果不其然。
这不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两人偷偷睡到了一张床上?
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
“殿下你,你怎么能背著我……”
似乎想到什么,锦绣神情又变得气愤起来,她忍不住伸手用力掐向林江年腰间:“你怎么能背著我跟安寧……偷偷睡觉?!”
林江年脸上露出吃痛,齜牙咧嘴的模样,顺势握住锦绣的小手。见锦绣这模样,林江年便知道她不是真的很生气,只是在发泄自己的小情绪和不满。
林江年顺势接腔:“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不背著你就可以?”
“你敢?!”
锦绣瞪大眼睛,:“不可以!”
但这话说出口,很快又泄气了。
她说不可以有什么用?
睡都睡了,安寧跟她一样,都栽这傢伙手上了。
如此想著,锦绣愈发委屈起来。
“殿下……”
良久,锦绣略有些低落的声音响起。
“嗯?怎么了?”
林江年从身后搂抱著锦绣,低头看向她。
“你……”
锦绣咬了咬下唇:“以后,你不许辜负安寧。”
听到这话,林江年轻笑一声。
锦绣瞪眼:“你笑什么?!”
林江年將她往怀里搂的更紧,低头凑近她耳边:“放心吧,你和安寧我都不会辜负的,在我心里,你们都是一视同仁的。”
“呵,说的比唱的好听,我不信!”
锦绣咬牙,移开脸庞。
林江年笑的很开心,他望著怀里纠结妥协的锦绣,感嘆道:“我还以为,你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呢。”
“阻止有用吗?”
锦绣声音沉闷,现在还在生著闷气。
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局面,如今也不过是按照预料的结果走罢了。
生气?
的確有点情绪,但也说不上多生气。
不过,该有的情绪还是要摆明!
“哼,殿下別以为就没事了,我可还没原谅你。”
锦绣突然又从林江年怀里挣扎开,哼了一声:“我现在不想看到殿下你,也別想我那么快原谅你!”
林江年挑眉:“还要继续生气呢?”
“没错!!”
锦绣用力点头。
“那……”
林江年挑眉,作势转身:“我去找安寧了?”
锦绣:“……”
“殿下!!!”
“……”
永乐宫后,园內。
冷风呼啸,吹拂天地间。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袭白衣抱剑静静佇立在那,目光有些出神。
但,依旧能瞧见少女脸上不时浮现的红韵,以及恍惚情绪。
直到,身后脚步声响起。
少女警惕,转身打算离开。
“安寧。”
身后熟悉的声音,让少女想跑的心情更急促。
“你別走,我有话要跟你讲!”
“你给我站住!”
少女终於停下脚步,但却背对著,一言不发,脑袋很低,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楚楚可怜。
身后,锦绣走近,来到安寧的身前,看著眼前这个做了错事鬼鬼祟祟心虚模样的安寧,她有些想笑。
从小跟安寧长大,姐妹俩一直明爭暗斗,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安寧这么认怂的模样。
“现在知道错了?”
锦绣没好气道。
少女低著脑袋,沉默装死。
“行了,事情都发生了,你现在装也没用了。”
锦绣恨铁不成钢:“都说了让你不要栽进来,没想到你还是不听劝,上了他的当!”
“回头,你自己去跟公主解释吧。”
少女紧紧抱著怀中的剑,脑袋更低了。
“行了,我也不是来指责你的。”
原本还想好好说教一番的锦绣,看著安寧这副模样,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半响后,才问她:“我问你,你真的……喜欢殿下吗?”
这问题,让少女愣了下。
她还是没开口回答,只是神情有些恍惚。
但她的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
锦绣嘆气:“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希望你不要后悔就行。我这当姐姐的,也不能强迫你。”
“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这样吧。”
听到这话,少女似怔了许久。
良久,她终於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锦绣身上。
脸色似有些泛红,她微微移开视线。又过了良久,才冷不丁突然开口。
“你,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
少女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
见状,锦绣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幽幽嘆气,走上前,握住了安寧的手,没好气道:“我当然生气,生自己不爭气,也生你不爭气。”
“但,我也不生气,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锦绣嘆气:“咱们父母去世的早,这世界上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怎么能忍心让你伤心……”
“殿下他,的確是个好人,他不会辜负你。你跟了他,的確最好的选择。我这当姐姐的,也算是放心了。”
少女怔在原地,她呆呆的望著眼前的锦绣。
她从锦绣的眼神底,瞧出了怜爱,瞧出了关心,也瞧出了……那独属於她们姐妹之间的联繫。
少女恍惚著,眸中好似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
“誒,你这怎么还感动哭了?”
“你先收收!”
“咱们丑话可要说在前面……这次是我先来的,无论如何,这次你都得喊我姐姐了。”
“姐姐。”
很轻的语气,带著几分轻颤。
锦绣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有些不可置信般望著眼前的少女。
就喊了?
十几年了,她可从来没听到安寧承认过自己是她姐姐,没想到今天竟然……
两人眼神静静注视。
这一刻间,好似有什么情绪缓缓在二人之间流淌。
锦绣笑了,笑的很灿烂,发自肺腑的笑容。笑著笑著,似有晶莹的泪珠在她眼眶中酝酿。
她突然上前,抱住了眼前的少女,声音轻颤。
“我的傻妹妹呀!”
“……”
……
冷风呼啸,房间內炉火烧的正旺,四周温暖如春。
桌上热腾腾的茶水瀰漫,视线中,倒映出两道人影。
“赵相,一別许久,身体可还硬朗?”
视线中,赵相头髮又发白了许多,身形更为佝僂,他目光瞥落在对面的年轻人身上,冷哼一声:“少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誒,赵相你这话就难听了,我作为晚辈关心长辈有什么错?”
“没什么错,但本相看到你心情就不好。”
“……”
不愧是四朝元老的赵相,就是任性。
人越老,反而越像个小孩。
林江年倒也没跟这老登一般计较,自顾自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这一年来,我可是对赵相思念的紧呢。”
赵相瞥他一眼,面无表情:“你是想本相,还是想本相的女儿?”
“自然是都想。”林江年坦然道。
“呵呵!”
显然,赵相对林江年的態度很不好。
哪怕如今朝廷跟临王府和解,处於紧要的蜜月期,但这位赵相依旧对林江年不感冒。
甚至不给丝毫面子。
原因嘛,不言而喻。
林江年也早已习惯,他今日来此,倒也不是真跟赵相敘旧的。
“说吧,你小子这次来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赵相盯著林江年。
他虽然不喜欢此子,但不得不承认,此子今非昔比。
以此子的手段,眼界和能力,日后,他必定会成为大寧王朝最为权势滔天的存在。
只希望,若是那一天,对大寧王朝来说,不要是一件坏事……
“晚辈此次来,是托家父之言,向赵相你问好。当然同时,晚辈也有一件小事,想找赵相问个清楚。”
赵相淡淡道:“说吧。”
林江年放下手中的茶杯,突然冷不丁开口:“赵相应该早就清楚,我不是临王世子吧?”
赵相目光一凝:“世子殿下何出此言?”
“准確来说,我不是先前的那位临王世子……他已经死了。而我,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替代他身份的人。”
林江年轻敲击著茶桌,缓缓开口。
赵相神情变得严肃:“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江年看著他,轻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赵相还打算继续隱瞒么?”
“我今日能坐在这里,赵相以为还能瞒得住?”
赵相盯著林江年看了良久,目光逐渐变得平静,“殿下想说什么?”
“二十三年前,临王妃在南疆遇刺,遭遇南疆刺客的暗杀。危急情况下,曾有一伙神秘势力出现,挡住了刺客的袭杀,最终等到了临王爷的救援……”
“可惜,这股神秘势力太神秘,这么多年来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从未存在过。”
“当时的临王妃受到惊嚇,提前临盆生下一对双胞胎。可奇怪的是,等到临王爷赶到时,却只看到一个孩子,而另一个孩子下落不明……”
林江年的目光落在赵相身上,一字一句道:“当年那股神秘势力,恐怕跟赵相脱不开干係吧?”
“当年的那个孩子……赵相想来,应该很清楚他的去向?”
寂静!
房间內的气氛好似在某一刻变得紧张凝固,剑拔弩张。
视线中,赵相目光依旧平静。
“殿下为何会怀疑我?”
“这天底下,能悄无声息办到这点的人可不多,但赵相你,绝对是其中之一……”
“赵相应该早就清楚我的身份,也清楚临王府的一切……不过,我很好奇!”
林江年问道:“赵相所做的这一切目的究竟是什么?当年为何要带走那个孩子?又为何在五年前將那个孩子送回了临王府?”
“赵相此举,究竟想做什么?”
灯火昏黄,视线中,赵相注视著眼前的林江年,他轻轻摇头“你说错了!”
“当年带走那个孩子的那股势力,的確与本相有关。但,此事与本相病没有关係。”
林江年目光一凝:“赵相此话何意?”
赵相平静地说出了两个字:“剑道!”
这两个字,在林江年脑海中灵光一闪。许多事情,也瞬间豁然开朗。
剑道!
这个神秘之地,林江年並不陌生。
这是昔日江湖最大的武林门派,也是集剑术於巔峰的宗门圣地。
林江年与剑道没有任何直接的交集,但这江湖中处处有剑道的身影。
李老前辈送给他的那柄『秋水剑』,便来自剑道铸剑大师手笔。林江年的压箱底绝学《剑之九术》,也是剑道的至高武学。
李縹緲从小在剑道长大,被誉为剑道的天才剑仙。甚至锦绣和安寧,也是出身剑道。
二人身上,皆有著不容小覷的武学天赋。
可以说,剑道就是武学的代表,剑道之中,更是高手如云。
但在几十年前,剑道在归顺朝廷之后,便不再出世。这些年来始终极为低调,以至於逐渐被世人遗忘。
而如今,赵相突然提起剑道,瞬间让林江年联想起许多的事情。
“当年救下临王妃,带走那个孩子的人,是剑道的人?”
林江年盯著赵相:“还是说……是寧帝的人?!”
剑道归顺了朝廷,那么,这一切背后的主使,自然就不言而喻。
赵相目光浑浊,缓声开口:“当年的许多事情,本相早已记不太清楚。不过,这的確是当年先皇针对你爹的一场算计!”
“当年你爹剿灭南疆诸国时,在军中和民间威望极高,功高震主,封王已是大势所趋。”
“如此情况之下,先皇自要留有戒备后手。恰逢你娘遇刺之际生下一对双胞胎。因此,你的出现,成为了先皇手中一枚重要的棋子……”
“先皇將你当成了一枚重要的棋子,秘密带走,抚养长大,打算在日后的某些时刻,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林江年盯著赵相:“既然如此,为何他五年前又將我送还了回去?”
赵相看著他,嘆气:“原本留著你,是为了限制对付临王府。只是后面,先皇发现了另一件更为严重的事情……”
“北方的许王府,比临王府的威胁更大!”
赵相目光深邃,沉声道:“先皇发现许王府意图谋反的野心,许王府筹备几十年,几代人暗中图谋,早已悄无声息在朝堂上掌控了极大的话语权。”
“一旦许王府谋反,对大寧王朝是个沉重打击。对先皇而言,他不得不面临这个现实问题……”
“因此,先皇转变態度,下旨將长公主嫁过去,与临王府联姻,缓和朝廷跟临王府的关係。”
“同时,也想利用长公主的身份,牵制掌控你们临王府。”
“但,先皇依旧还是忌惮临王府会坐大,你爹的能力让他太过於忌惮。於是,在五年前,先皇又暗中將你送还回去,是打算让你与你的那位兄弟內斗廝杀,爭权內斗,继而在稳定临王府的局势上,又进一步削弱临王府的势力……”
“……”
灯火摇曳,夜深人静。
房间內,热茶还在冒著浓烟。
林江年目光思绪,消化著赵相的这番话。
真相,终於大白!
只是这样的真相,未免让他有些恍惚。
查了这么多年,最终查出来的真相,不过如此。
与他想像中的並不一样。
林江年又问:“赵相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这些?当初刚到京城时,赵相又为何不说?”
赵相望著他,嘆气:“没人会想到,你的那位兄弟突然死了,你又莫名其妙代替了他的身份,以假乱真,这导致先皇挑起临王府內斗的计划失败……更重要的是,你失忆了!”
“你突然失忆,先皇彻底失去了掌控你的机会……”
“因此,先皇不得不改变计划,逼你入京,想將你处於控制之下,让林恆重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没人料到,陈昭会是南疆的余孽,会在隱藏多年突然刺杀了先皇,导致先皇的计划最终功亏一簣……”
赵相声音低沉。
林江年看向赵相:“如今对於大寧王朝而言,不也是最好的结果?”
“是啊!”
赵相感慨,深深看了林江年一眼:“你比不上你的那位兄弟,但,你的確做的比他好。”
“赵相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你们临王府只要不谋反,就是在夸你。”
林江年笑道:“那赵相大可放心,我临王府是绝对的忠臣。”
“希望如此。”
林江年望著眼前的赵相,而后,他突然起身,衝著眼前的赵相深深鞠躬。
赵相一愣,面露疑色:“你这是作甚?”
“感谢赵相告知晚辈真相。”
林江年开口:“虽然赵相没有明说,但晚辈也清楚,当初晚辈被掳走,若非没有赵相暗中照顾,恐怕晚辈也不一定能活著回到临王府。”
赵相沉默了下,道:“本相是为了大寧江山社稷,与你无关!”
“不管如何,晚辈都要感谢赵相。当然,除此之外,晚辈还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事?”
林江年看向赵相,脸上浮现一抹不好意思的神色:“我与溪儿的婚事。”
赵相:“……”
“滚,不嫁!”
此子,总算是图穷匕见了!
林江年嘆气:“我与溪儿情投意合,希望赵相能成全!”
赵溪板著脸:“想的美,我不可能將溪儿嫁给你的。”
“赵相何必如此绝情,非要拆散我们有情人,就不能通融一番?”
“不能!”
赵相面无表情:“你已成婚,还想娶本相千金?休想!!”
眼见这老登一提到娶她女儿,就突然翻脸不认人,林江年也不惯著了:“嘿,你这老登別给脸不要脸,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想咋的?”
“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再不把女儿嫁给我,信不信我回头烧你赵府?”
“你敢?!”
“老东西,你等著!”
“竖子,竖子……本相就算是饿死,死这里,被大火烧死,也绝不可能將女儿嫁给你这泼皮流氓!”
“!!!”
“……”
(原本以为最后一章能把所有剧情写完,没想到要收尾的剧情越写越多,根本就写不完,只能分成两章,还剩最后的剧情收尾,女主角色的各自安排,最迟明后两天发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