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勇，大勇，你怎么了？”李远洲摇晃了几下，赵大勇没有反应。

他屏住呼吸，摸到赵大勇的肩膀，双手叉进他的腋窝，將他拖离到车间门口，返身飞跑去厨房找盆子接水。

一盆盆水倒向布料，浓烟这才慢慢淡了下来。

他又去接了一盆水，直接倒在赵大勇身上，把他激醒了。

赵大勇是在睡梦中被浓烟呛晕过去的。

他醒转过来看到车间里已经衝到顶的烟雾，嚇得魂都没了。今晚，他的魂魄被嚇了两次，差点又要晕过去时，被李远洲及时掐住了人中，將他拖了起来，甩了一只胳膊放在肩上，往后面睡房拖拽。

赵大勇比李远洲高大些，现在双腿发软走不动路，要拖著他回后面的睡房，个子矮了点的李远洲有点费劲。

“我把你扶进房，再去看看火灭了没有，你提著点神，我弄不动你。”

赵大勇被嚇得处在半昏状態中，用劲配合著李远洲的搀扶。

將赵大勇丟到床上，李远洲去厨房打了桶水提到裁剪区，看清冒烟的地方，“哐”地一下，一桶水倒了下去。

烟雾彻底没有了。愣了一会儿，李远洲看清了面前的情景：地上的布头烧了一半，所幸旁边立著的三卷布料没有点著，不过现在这三卷布料全部被浇湿了。

裁剪区这边摆了二十台新的缝纫机，车间水泥地板上水汪汪的一大片，浸湿了缝纫机前面掛著的布兜，布兜底部是落地的。

李远洲扶额嘆气了一下，关了灯回到睡房，赵大勇竟然又睡过去了。

他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到清晨五点了，很快就天亮，也不知赵大勇的肺里是否吸入了浓烟，想把他拉到外面车上送去医院检查一下，可实在弄不动他，想打120来拉他，又怕他不是被呛到肺，更希望他只是被嚇晕过去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打120，拿起手机准备拨號，赵大勇醒了，脸上沾了烟末，糊成了猫脸一样，瞪著惺忪的双眼，声音沙哑地问背对著他已经摁了“12”的李远洲，“我这是怎么了？”

李远洲一个激灵转过头来，惊讶道：“你醒了，嚇死我了。”

他盯著面前无辜表情的大脸看了三秒钟，突然伸出手，一巴掌扇在赵大勇的脸上，“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赵大勇被打懵了，这才感觉到身上湿漉漉凉颼颼的，低头看身上的衣服，再抬眼看看面前慍怒脸色的李远洲，疑惑道：“我闯什么祸了？我不是睡在床上的吗？我身上怎么湿了？”

李远洲发现他失忆一样的神情，被嚇住了，一顿摇晃著他的双肩问道：“你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脑袋疼吗？嗓子疼吗？肺，你的肺感觉怎样？”

赵大勇怔了怔，似乎在感觉自己的身体有哪里不適，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李远洲忍不住又扇了他一巴掌，打在左边脸上，“疼吗？”

赵大勇被他扇了两巴掌，有些气恼，扬手还了一巴掌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响在李远洲的脸上，他一瞬懵了，低吼道：“你打疼我了。”

“你打我两巴掌我就不疼吗？你发什么神经要打我巴掌？”

见他凶巴巴的样子，李远洲估计他没被烟雾熏傻，懒得跟他废话，用力拽著他到了车间，摁亮了所有的日灯管，指著被熏得漆黑的裁剪区，“这就是打你的原因。你自己看看，该不该打？”他抬起脚准备要踹的样子，“我还想踹你两脚呢。”

赵大勇努力让脑子转动起来，像倒磁带一样將之前的记忆倒了一遍，猛地拍头大呼一声，“哎呀，我……”

於是，赵大勇就从上厕所说起，说到哭著哭著就好像睡著的时候，才惊觉，是自己闯祸了。

李远洲用手指著他，咬牙切齿道：“你就等著柳叶拿刀剁了你吧。”

这会儿，赵大勇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