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坚持几天,或许雪就停了,或许能出去找点树皮。”有人低声呢喃,眼神里既有麻木,也有一丝奢望。
可没人回应他的言语,大家都太冷,冷到连点头都费劲。
一个破木桶里雪被堆满,这就是他们的饮水与食物。
有个老人缩在墙角,呼吸微弱,眼皮查拉著。
突然一阵风吹开门板,他的身子颤了颤,没再动静。
“死、死了”有人小声说,声音带著发抖,听不出是冷还是怕。
但没人理会,因为这可太常见了。
这些还是自由民,而奴隶的地窖里,更惨无人道。
角落里几个乾瘦到只剩骨架的身影歪倒著,裹著破麻袋,像是隨时会碎裂的枯枝。
空气里混杂著霉味与腐臭,沉甸甸压在每个人胸口。
那味道里,不仅有死亡的气息,还有一种让人室息的绝望。
几具户体倒在墙边,脸上覆著一层薄霜,睁大的眼晴死死盯著天板,仿佛死前仍在等一丝救赎。
可这里是赤潮领的太阳照耀不到的地方。
没人哭,也没人惊慌。
只是一双双空洞的眼睛默默看著,甚至懒得挪动。
死一个?死几十个?
没差了。
死去的奴隶都被丟到雪地里,连个像样的坑都没有,任凭大风將雪堆在他们的尸身上。
这就是他们的“归宿”。
角落里一个中年汉子靠著冰冷的土墙,怀里楼著奄奄一息的妻子。
他的嘴唇冻得发紫,说话时几乎听不出声音:“熬著吧,活一天算一天,难道指望那个主人救命?”
他没说完,冷笑一声。
那笑声低沉又乾涩,像被冻裂的柴火,听得人心头髮凉。
没人回应,只有一阵风掠过,破烂的窗帘剧烈抖动,像是在为这里的死寂默哀。
然而镜头一转。
不远处的麦金尼男爵府邸內,如同另一个世界。
大厅灯火通明,壁炉里熊熊燃烧的木柴啪作响,驱散了所有寒意。
长长的宴会桌上堆满了食物,整只烤羊、刚出锅的乳猪、油亮的香肠串,成筐的水果被隨意堆放。
许多只是被咬过几口就丟在一旁,烂得发黑。
地上撒著大块麵包渣,混著洒落的酒液,被人一脚踩得稀烂。
麦金尼男爵正醉地半靠在椅子上,怀里搂著一名年轻的女僕,呼吸间儘是酒气。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著女僕的雪白兔,笑得放肆:“来,亲一个,给本大人添点好运!”
周围的几名骑士也喝得红光满面,赌桌上的牌散乱一片,铜市银市堆得老高。
“哈哈,麦金尼大人,你这手烂得不行啊!”一名骑士大笑著將牌扔出,抄起酒杯一饮而尽。
“少废话!”麦金尼骂骂咧咧地扔掉酒罈,踢到地上,浓烈的酒香溅了满地,顺著石砖缓缓流淌开去。
没人去管。
反正这屋子里酒肉管够、女人管够、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屋內的世界和屋外的世界天壤之別。
麦金尼其实只是一个新临时继位的新男爵。
前任兄长在雪鹰城的战役中战死,而他靠著家族的身份顺势坐上了男爵之位。
虽说刚经歷战爭,但实际上麦金尼的领地並没有真正受过什么雪誓者的袭击。
反而因位置偏僻、在山沟沟里,暂时的安稳,成了他享乐的温床。
战爭与饥荒对他而言,不过是赌桌上的谈资罢了。
“嘿,来来,继续!把那瓶好酒也拿过来!”麦金尼放声大笑,眼神放肆地扫过另一边的侍女们,“来来来,靠过来一点!”
就在一片喧囂混乱中,管家低著头弯著腰,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咳,大、大人.”
麦金尼正搂著女僕喝酒,眼神迷离地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皱:“什么事?没看老子正高兴著呢?”
管家额头沁出冷汗,小声道:“是、是粮仓的事刚才盘点了一遍,发现—,
储备、储备可能—.不够整个冬季用了.”
“哼,不够就不够啦,让那些奴隶饿死好了。来年开春再买新的就是,饿死几个烂命,碍得著谁?”
管家脸色发白,眼珠动了动,终於咬牙低声提醒:“可是———.不仅是奴隶连男爵府的储粮恐怕也不足。”
这句话一落,原本笑闹的厅里顿时安静了一瞬。
麦金尼缓缓转过头,醉意里透出几分阴冷:“.——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