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是在那一刻,艾米丽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她明白了,为什么这片土地会焕发出截然不同的气息。
她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原本出身低微的人,脸上会闪烁著那种不属於底层者的尊严光芒。
路易斯,一开始是靠著家世或权力坐上这个位置。
治理领地的时候他並没有利用权力,对付这些居民。
路易斯没有高居王座,而是走在人群之中。
以亲手缔造的秩序,换来了属於他们的忠诚,
那一刻,艾米丽轻轻低下头,眼神里再无困惑,只剩下一份真正的敬意。
就在她低头沉思时,大厅门口忽然安静了下来。
而是一种极自然的寂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杯盏,转过头去。
最先起身的是一位老工匠,紧接著是更多人,椅子滑动的声音此起彼伏,掌声与呼喊像浪潮般炸开:
“路易斯大人!”
“我们的领主来了!”
每个人的眼里都写满了敬意和感激,就像在迎接真正的守护者。
艾米丽也立刻抬起眼他来了。
那位传说中的赤潮领主,年轻的子爵,自己的未婚夫。
路易斯闪亮登场。
他穿著一袭剪裁利落的黑金制服,色泽內敛却不失威严。
艾米丽望著那走入主厅的年轻领主,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路易斯和她想像中的“战场英雄”完全不一样。
她曾在霜戟城翻阅过关於清羽岭之战的情报,看著写著“以百敌千”、“击溃雪誓者精锐”的报告时。
她脑海里构筑出的,是一位粗壮、稜角分明的少年將军。
也许和她父亲一样,脸上会有密布的伤疤,带著威严与让人恐惧的样子。
毕竟能在这样的乱世中脱颖而出的人,怎可能不是一头咆哮的猛兽?
可此刻站在她眼前的路易斯,却完全顛覆了她的认知。
他並不魁梧,身形修长而有力,线条分明却不夸张,像是一把收敛锋芒的剑。
皮肤在烛光下透著微光,脸庞清俊。
甚至艾米丽,忍不住在心底补了一句有点英俊过头了。
最让她无法忽视的,是他的眼神,像是深海夜色,平静、沉稳,却暗藏风暴。
这不是战场上狂吼著砍杀敌人的猛將,这是一位能坐在山巔上,俯瞰全局的王者。
艾米丽收回目光,低头掩饰住一点点微妙的羞郝。
“原来———我的未婚夫,是这种类型的吗。”
她嘴角浮起一丝看不清意味的笑意,心跳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快了半拍。
並不全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真正令她动容的,是这两天所见所闻—
是运动会上传来的欢呼,是广场上的吶喊。
是居民眼中掩不住的骄傲,是那些曾经沉默的人重新昂首的姿態。
那是一个领主真正贏得人民信赖与拥戴的模样。
这才是艾米丽最著迷的地方,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自然是长得帅。
路易斯终於步入了赤潮城堡的主厅。
掌声、敬语、站起身的动作一时间如潮水般响起,但他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却在入座前,悄悄扫过宾客席间某一个角落。
他的视线在那里停了半秒。
一位女子正低著头,姿態拘谨得近乎鬼票。
她的脸上,有一道斜斜的旧伤,从眉骨一路延伸至下頜,像是被利刃割开的印记。
伤痕淡却清晰,触目惊心,几乎第一眼就让人將她归为“战乱中倖存的女子”那一类。
但路易斯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便收了回去,似是並不在意。
化妆术的技术不错,顏色调得很稳,连光影都处理得很细,可惜骗不到我。
既然她不想以真面目相见,那就等她自己开口吧。
反正不急。
路易斯收回目光,没有多做停留,脚步不停地走向主座,披著黑金制服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锐利的影子。
他一跃而上,坐在了高位之上,举杯向眾人示意。
大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声音。
“各位同伴们,这一年我们一起熬过了最艰难的寒冬。”他缓缓扫视全场,“是你们的坚持、你们的辛勤劳动,让这座领地依旧燃著温暖的火。
我特別要感谢熏鱼坊的女工、粮站的搬运工、木匠组的工匠们,是你们的付出撑起了这个冬天的粮仓与屋顶。”
他顿了顿,笑著举杯向眾人:“现在,春天来了。未来一年,我们会继续修路、建屋、耕田、捕鱼,把家园变得更好。
今天不分贵贱,不论职位,不论是站在城墙上的骑土,还是种田种地的农人,这都是属於每一位赤潮人的节日。
吃好!喝好!尽情欢笑吧!这一刻,赤潮属於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