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她剧烈咳嗽,身体抽搐,神志仿佛被瞬间搅乱。
芙拉薇亚猛地翻身,指甲死死抓住土地,口中喷出几滴混著血的黏液,眼神却已开始发虚。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她脑內、骨髓、甚至灵魂上“啃咬”。
莫迪怒吼著挥剑,將扑来的虫影一一斩落,几乎是狂奔著冲回残垣后的掩体。
“芙拉薇亚?!”
女孩的身躯蜷缩在地,像被烈焰灼烧一般,全身痉挛不止,皮肤泛红如煮沸的水。
“可恶你到底中了什么!”
他衝上前,一把抱起她,却骤然愣住。
颤抖停了。
她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般,安静得可怕。
“芙拉—·你撑住—!”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后撤,却还没站稳,怀中的女孩忽然动了。
不,是站起来了。
她缓缓直起身躯,动作机械得如同被线操纵的愧儡。
那张熟悉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温度与神采,只剩一片死寂。
“芙拉薇亚——·?”
莫迪然地看著她。
那双眼睛,此刻正泛起诡异的紫光,仿佛深渊中浮出的鬼影。
而她指尖凝聚出的魔法波动,毫无疑问,是芙拉薇亚的魔法。
但极度紊乱,扭曲不堪。
“你还在吧?芙拉!如果你能听见,就———”
他的话未说完,芙拉薇亚忽然抬手。
没有一丝犹豫,一道紫芒瞬间破空而至。
莫迪瞳孔猛缩。
法术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的身体一震,口中涌出热血,眼神还停留在她脸上那抹空洞的表情中。
“原来你已经——”
他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了下去,失去了生机。
而芙拉薇亚依旧笔直站立,像一具走动的尸偶,紫光从她掌心缓缓逸散,宛如寒夜中无声盛开的恶意之。
莱希尔愜在原地,眼睁睁看著莫迪倒下,看著那道曾与他並肩作战的身影,如今被扭曲成某种怪异的容器。
“不,不可能——”
他的心臟仿佛被利刃住,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芙拉薇亚缓步朝他走来,步伐沉重、却极度平稳。
她的眼中依旧泛著那诡异的紫光。
不带情感,只带命令。
她的身后,五六名虫士也悄然逼近,身形畸异,面貌空白,如同同一个意志下的延伸肢体。
“集群意识!”
莱希尔曾在秘典中读到过的恐怖词汇。
他们正在构建某种共鸣,一种精神层面的融合。
他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悲愤与惧意,猛地挥动法杖。
“—驱风——爆焰!””
狂风与烈焰交织而起,席捲前方,掀起一片灼热火墙,將逼近的虫士们暂时逼退,也为自己贏得了短暂的喘息。
然而他的动作终究慢了一步。
“——!
一道粘液带著恶臭的嘶鸣袭来,狠狠命中他的左肩。
甲胃瞬间腐蚀塌陷,酸液沿著缝隙灼烧入肉,而下一瞬,几只手指长的虫子,扭动著钻入了他的伤口!
“唔啊啊啊!!”
剧痛如雷霆炸裂脑海,莱希尔跟跪后退,脸色瞬间苍白。
他能感觉到,那些虫子在他体內疯狂游走,像是在寻找神经与经络之间的空隙要控制他!要侵蚀他!
“我还不能倒下!!”
他怒吼一声,咬破舌尖,用最后一丝清明强行聚集魔力,布下封锁经脉的短暂屏障。
哪怕会反噬、哪怕痛得发狂他也决不能成为下一个傀儡!
“位移术!”
刺眼的光芒吞噬了他的身影,下一秒,莱希尔已出现在数十米外,跟跪著重重摔倒在地,肩上的伤口撕裂开来,溅出一抹深红。
他强撑著身子,爬起几步,终於跌入一处山壁裂缝,狼狐地滚进了隱藏在藤蔓后的岩洞中。
岩洞深处,幽暗潮湿,石壁上满是苔痕与斑驳,空气中瀰漫著潮腥的霉味,仿佛多年未曾有人踏足。
风声也被封印在外,只剩他粗重的喘息迴荡在沉寂的空间里。
莱希尔靠在粗礪的岩壁上,满身鲜血,连颤抖都已不完整。
他的体温忽高忽低,皮肤泛著诡异的苍白,唯有双眸仍带著一点点不甘的亮光。
咬牙撑起屏障,微弱的魔力將侵入体內的虫体暂时逼退。
但那只是饮止渴的手段,拖得越久,代价越沉重。
“哈—哈啊——”
莱希尔的呼吸已经混杂著血沫,嘴角溢出的鲜红宛如凋零瓣,散落在碎石之间。
额上的青筋鼓胀如蛇,体內魔力翻涌如潮,七成以上早已用於封锁经络、镇压腐蚀。
他只剩最后的三成魔力,勉强维持意识清明。
但信標术式刚一尝试,就崩塌成一团虚光。
“还是—不行”
莱希尔的手垂落下来,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量,只能无力地滑落在身旁的石地。
时光仿佛被冻结。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拉扯他向死亡边缘坠落。
一日一夜。
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光,
只有他体內那群死咬不放的“虫”,与一颗被煎熬得几近破碎的意志。
莱希尔曾以为自己会死在沙场、死在某个光荣的战役终点。
却没想到,会在这幽暗洞窟中,像一块废弃的布偶,静静腐烂。
第二日的黎明尚未抵达。
虫体,终於沉寂了。
或许是被压制到极限、或许是本能退散,又或许仅仅是沉睡。
他终於得以喘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像断弦般骤然崩溃。
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所有血肉与力量,缓缓滑倒在地,眼前一片漆黑。
“到此为止了么—?
他嘴角牵动出一丝苦笑,像是在自嘲,又像在释然。
就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
听见了一道声音:“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