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层不断渗出湿润的黏液,填充著缓慢蠕动的管状孔洞,仿佛正有更多虫户孕育其中。
整个结构由一种不明树脂构成,半透明、未乾的质地仿佛正在缓缓呼吸。
是虫尸。
那些本该安息的人类尸体,如今却被强行“重置”。
被剥夺意志、抹除个性,仅存一具被灵能操控的躯壳。
还有成百上千的成品,在巢穴表面缓慢攀爬,动作协调得近乎诡异,既无生机,也无僵硬,更像是一群被灌入指令的仪式苦役者,在完成某种古老、神秘的献祭流程。
一具具户体一一人类的、魔兽的,甚至是身披破碎甲胃的骑士遗骸。
被他们分批扛来,安静地排队,最终被投入到树脂底部一道裂开的“缝隙”中。
而在这座巢穴的正上方,高悬著一团巨大的肉囊,那是母体。
肉囊与巢体之间以多条蠕动的肉质“纤维”相连,將裂口处投入的“献祭品”缓缓传输至上方。
每一次蠕动,整座巢穴便发出一阵低沉如心跳般的声响。
空气仿佛隨之震颤,如同一口正在呼吸的地狱风箱,吞吐著死亡与诞生。
而最可怖的,是那表皮之下浮现的人类面孔。
不是幻觉。
一个个面孔,如同被压在半透明树脂之下的灵魂残影,正缓慢浮现、挣扎、滑动。
有的满脸痛苦,眼眶炸裂;有的神情空洞,嘴唇微动,似在低语;
而其中一张赫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嘴角上扬,眼球缓缓睁开,正对著维克的方向。
这一瞬间,维克全身血气仿佛被冻结,喉咙发涩,几乎没能发出声音:“那是”
他认得那张脸。
哈尔德·布洛男爵。
一个曾在霜戟城宴会上与他数次打过照面的北境贵族,说话总带笑意,举止彬彬。
却去年的战后神秘失踪,官方报导为“阵亡、户体未回收”。
如今那张熟悉的脸却如浮雕般嵌在母体表面,带著僵硬的笑容与微微含泪的眼神,仿佛在梦中哀求.或是在嘲笑。
“这东西”维克声音仿佛从喉骨深处渗出。
他身后的二十名精英骑士,也在这一刻被彻底压制了声音。
他们是北境最强的战土,每一人都经歷过各种的血战,刀剑与火焰早已刻入骨血。
但此刻他们沉默著,有人脚步后撤半步,有人瞳孔紧缩,有人握著长矛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不可能的—这—.—”一名年轻骑士喃喃自语,仿佛在试图用理智堵住恐惧的裂缝“这太噁心了——”副官也额角渗出冷汗,似乎仅仅是看见母体,便让精神遭受污染。
维克强行压下翻涌到喉头的呕吐感,肩膀紧绷,眼眶下的皮肤已浮现出几丝炽红的斗气纹路。
那是过度压抑感知后的应激反应。
但维克依然冷静。
他短促而低声地下令:“標记坐標,全体后撤,我们搞不定它,必须请求支援。”
副手听到维克的命令只是点头,开始组织撤离。
维克扫视队伍,確认所有人已开始执行后撤,也准备撤离。
然而下一刻,异变突生。
虫群忽然集体停顿,仿佛某根无形丝线被瞬间拉紧。
那些原本忙碌搬运的虫尸齐齐抬头。
动作整齐到令人头皮发麻,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延迟,如同同一具意志操控下的木偶军团。
接著它们同时扭动头颅,发出咯哎作响的骨节摩擦声,缓缓朝维克的方向看来!
一瞬间,空气仿佛被冻结。
不是杀意。
而是注视,一种超越生命的注视,如同整个巢穴將他“確认”为目標。
精英小队的骑士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斗气骑士。
可就在那整齐如钟摆的注视落下时,所有人却心惊肉跳、冷汗直冒。
下一瞬。
虫尸齐齐发出一声诡异的咔噠脆响,像是骨头错位,又像是颈椎脱白的弹响。
隨后它们扑了上来。
毫无预兆、毫无蓄势。
那些攀附在巢穴表面的虫尸如潮水般脱离,仿佛坍塌的尸墙,在重力与意志的引导下一股脑儿坠落!
然后在半空中灵巧地翻滚、腾跃,以绝不符合户体构造的动作扑向队伍。
骑士们已经陷入了虫户的猎杀领域!!
“全力撤退!!把消息传出去!”维克怒吼,声如霹雳,震散林间死气。
下一刻,他斗气轰然爆发!
银灰色的光焰如风暴般席捲四周,气流激盪,捲起满地落叶,逼得逼近的虫尸一时间停滯。
副手眼角一跳,似有所悟,却终究没说话。
队员们紧咬牙关,转身疾退,无一人迟疑。
身后那道银光却未曾跟上,只隱隱听见,风声如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