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远处的骑士发出嘶喊。
亚瑟没有回应,只是將盖乌斯扛起往出口衝锋。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崩塌的边缘。
埃德蒙公爵单手撑著破碎的盾牌,嘴角溢血,身后拖著数名倖存者。
“別停—·所有人,退!”
轰隆!又一块腔壁坠落,尸水爆涌,腐肉如山倾塌。
通道已崩,时间不等人。
“全员一撤离!”
埃德蒙的怒吼迴荡在塌的腔体之中,震得岩壁抖落尘土。
亚瑟一手抱著盖乌斯,带头冲入尚未完全闭合的血肉通道。仅存的倖存者们紧隨其后,在血浆与孢子烟尘中跌撞而行,身后是不断坍塌、塌陷、蠕动的地狱!
他们在奔逃。
没有人再战斗。他们早已战至力竭。
有人失去了一条腿,被战友带著前行;有人瞎了一只眼,仍死死扶著战友往前;有人嘴唇咬破,喉头鸣咽,却不肯停步。
活下来的人,要替死去的人走出去。
母巢內部在崩塌,孢浆瀑布倒灌回腔体,像是在吞噬最后的战痕。
埃德蒙公爵断后,一力撑住最后一片碎墙,嘶声怒吼:“快——走啊!!”
最终,在母巢核心完全陷落前,最后一名骑士翻滚著跌出那片血肉炼狱。
破核十队,103人出征,仅42人归来。
他们曾是帝国最骄傲的利刃。
是高阶的超凡者,是贵族骑士中最被寄予厚望的一群。
他们中不少人是家族唯一的继承者,是將军之子,无一不是帝国未来的柱石。
而如今他们大半的名字,將永远停留在那条冲入终焉母巢的路上。
在所有人逃离之后,那位曾碾碎北境的恐怖存在,终於走到尽头。
终焉母巢在最后的疯狂后,终於塌。
孢膜绽裂,腔壁倒塌,控制核心已碎,中央神经崩断,拼接户怪纷纷倒地,如傀儡断线,化作户水腐泥。
曾盛满诡异生命力的巢穴,如今成了一具被开膛破腹的户体,溢出的,是无尽孢浆、
碎肉与血海。
黑雾消退,地脉震颤,风暴迴荡於高空。
整座终焉母巢在烈焰与引力塌陷中,轰然坠入地心深渊。
像一座陨落的神庙,沉入歷史与遗忘的深底。
而几乎在同一瞬间—·
遍布整个北境的母巢,也隨之崩溃。
那些隱藏於山脉之下、冰川裂隙中、死湖深渊中的小型母巢,纷纷传来剧烈震动与结构崩坏的迴响。
密密麻麻爬满荒原与城市废墟的虫尸,全身骤然僵直。
它们仿佛失去了支配意志,在下一秒集体倒地,肢体抽搐、溃烂、崩溃,化作黑色的孢液与恶臭污泥,像雪崩般流淌在废墟之间。
没有咆哮、没有悲鸣,虫群,就这样死去了。
没有任何过渡,仿佛某个不可名状的中心意识被彻底熄灭,亿万异种隨之一同沉寂。
而在塌的终焉母巢底部,一团黑色虫壳缓缓浮现。
那是一只手掌大小的虫型寄体,宛如灵魂的孵化囊。
它並未死去。
这是绝望女巫最后的意志,而这一枚灾厄正悄然滑入地裂深处,靠著本能朝著远处逃离。
到了安全之处后,它沉默不动,包裹自身,如婴儿沉睡於胎盘。
等待下一次—·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