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披著黑色斗篷缓步走来,他的右臂只剩一段紧裹绷带的断袖。
“我要离开了。”声音低沉如常,却比往日多了一分温度。
沉默片刻,才低声开口:“盖乌斯会活下来的。
我会亲自押送他进帝都,接受最顶级的治疗。不论代价多少,我们都会让他醒过来。”
接著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路易斯身上,
“还有你。你在这场战役中的功绩,我会原原本本—亲自向陛下匯报。”
说到这里,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罕见地露出一丝迟疑,却终究开口道:
“你做得很好,你大哥真的很为你骄傲。他——跟我说过你,不止一次。”
路易斯微微低头,仿佛在掩饰情绪。
然后亚瑟转身离开,带著残破的龙血军团返回帝都。
告別亚瑟后,路易斯也要离开霜戟城了,回到赤潮领,当然离开之前要先与埃德蒙公爵告別。
在那道被鲜血洗过数十次的石墙之上,他再次看见了埃德蒙公爵。
他披著帝国制式的黑金斗篷,站在残破的城垛边,脸色苍白得几乎与雪无异。
路易斯知道的,埃德蒙公爵的状况可很不妙。
不只是表面看起来的疲惫、衰老,而是真正从內部撕裂的那种病態崩坏。
每日情报系统早已传来讯息:他在终焉母巢战前便已强行透支过一次心脉,如今斗气动盪、內伤剧烈反噬,夜不能寐,疼痛如刀灼心肺。
公爵还活著,单纯靠著意志,如过不是还有太多事情需要他撑起来的话,可能两天前就已经死去了。
而没有奇遇的话恐怕也撑不了几年了。
路易斯还是十分伤心的,公爵是一个始终站在他身后的大人物。
若没有他的撑腰、信任与调动资源,自己的赤潮领恐怕也不会发展得这么顺利若是有朝一日,情报系统给出什么灵丹妙药,自己也会为公爵送来的。
这样想著,他已经来到了公爵的身前。
“你来了。”公爵的声音仍如铁石般坚定,儘管那胸腔早已伤痕累累。
他转过身,语气像在处理政务,又像是在瞩託唯一的儿子。
“你这次立了大功,整个北境——欠你一份情。”
“但你该回去了。回赤潮,好好安顿那些活下来的人。该来的奖赏,很快会来一一陛下会亲自发令。”
他轻咳一声,用手帕掩住嘴角,一点血跡悄然渗出。
“还有。”他补充道,声音低了几分,“若有流民、孤儿——·能收就收一些吧。北境没了,但人不能没根。”
风中裹著血的味道,
路易斯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静静落在这位曾经威震北境的男人身上。
这副曾以一己之力压制整个北境、斩断叛乱的身影,如今却在夕阳下显得无比单薄。
““.·替我,照顾好艾米丽。”
这句叮嘱,比命令更像是託孤。
路易斯望著他,神情复杂,胸腔中,有种从未有过的沉重。
这块帝国最坚硬的盾,正悄然裂开。
““..—我会做到的。”他郑重点头。
公爵挥了挥手,像是下达命令:“走吧。”
路易斯转身下城,身影被落日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