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成鄴面色僵住,不过这事確实是安蓉和裴鈺不对,安芷会生气是正常。他敛了敛神色,慈爱地望向安芷,“芷儿,既然他们两个的事你都知道了,那就把订婚信物拿来,把婚事退了吧。”
“退是肯定要退。”安芷哼了声,她背依旧挺直,和对面畏畏缩缩的安蓉一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是安家正牌小姐。
光从气度上来讲,安芷就比安蓉好了千万倍,更別提安芷还是京都第一美人,在容貌上胜了又不知多少。
从裴鈺看上安家私生女时,就有不少人背地里骂他瞎了眼,还有人说他是中了安蓉的小人,才会迷了心智。
“不过嘛。”安芷目光冷冷,移向裴鈺,她想到自己前世十年的痛苦,还有哥哥的死,旧恨涌上心头,让她此时就想扒了裴鈺的皮,“裴少爷和外室女有染,害得我成了满京都的笑话,今日退婚连个长辈都没有,想来这事你们裴家老太爷还不知道吧。不过明路的东西,我可不应。”
裴鈺被安芷说中心事,嘴唇尷尬地抿了下,但还是保持镇定,“安芷妹妹,安伯父已经打算让蓉儿进族谱,请你以后別再喊她私生女,这样对她不礼貌,也显得你不够大气。还有,只要你现在点头同意退婚,我待会就去请母亲。”
“族谱?”安芷目光冷冽如刀,扫向安成鄴。
在母亲被徐氏活活气死时,安芷就暗暗发誓,只要她活著一日,就绝不允许徐氏和安蓉上安家族谱,她要她们一辈子无名无份,过成地沟里的老鼠。
安成鄴確实是这么打算的,被安芷突然质问,面上掛不住,“芷儿,蓉儿是你亲妹妹,她进安家族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別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是你父亲,注意你嫡女的教养。”
“是啊,我是嫡女,不过子不教父之过,父亲难道没学过吗?”安芷冷漠道,“想来父亲是没学过的,不然也不会偷养外室,气死正妻,还教出另一个抢夺別人未婚夫的女儿,想来这就是父亲口中的教养吧。”
安成鄴面红耳赤,指著安芷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安蓉瞬间就哭了。
裴鈺心疼地站起来怒瞪安芷,“安芷,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傲慢没有教养,不如蓉儿温顺,不如她体贴,更不如她有家教,她是绝对不会忤逆父亲夫君的!”
安芷呵呵笑了下。
她和裴鈺的婚事,是她母亲在她满月时订下的。所以从小,安芷便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等长大后,裴鈺出落得一表人才,她便全心全意备嫁,那时的她也是温顺体贴,事事都依著父亲和裴鈺。
至於她眼下的一身戾气,都是那十年血泪中,一日日积累起来的。
安芷乐得看裴鈺跳脚,“我猜,我是不如安蓉会服侍男人吧。你和安蓉好了不是一天两天,为何今日按捺不住,急急找上门来,什么原因还要我捅破吗?”
上辈子,在安芷嫁进裴家没多久,裴鈺就把安蓉接进裴家,因为安蓉这会已经怀孕了。
未婚男女私通,还有了孩子,这事闹出去,像裴家那种清誉人家,肯定不会让安蓉进门,还会打下安蓉肚子里的孩子。
“怎么不说话了?”安芷见裴鈺和安蓉都是一脸土色,她站了起来,走到檐下,伸手抓住一把春雨,冰冰凉的,“你们那点事,我早就知道了,之前想著你不过玩玩,眼下既然你要认真退婚,那就请你家长辈来,同时,你还要负荆请罪,一路从你裴家跪到安家,这门婚事我才同意退。不然,我就一纸诉状告到天波府去,到时候安蓉的肚子可藏不了咯。”
顿了下,安芷回头冲安蓉微微笑下,“当然,只要父亲敢把你写上族谱,我也去告发你未婚私通。”
在本朝,女子和离、丧夫后改嫁,都是很寻常的事,没人会指摘什么。但律法规定,私通的女子,都要关到贞洁坊,那这后半辈子,会比坐牢还要苦不堪言。
安蓉脸色瞬间惨白。
她来时的那点窃喜,这会全没了,心慌得坐不住,她明明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会被外人知道,不曾想这事却被安芷知道。
裴鈺生平,最討厌被人威胁,“安芷,你別太得寸进尺,我和蓉儿规规矩矩,根本没有你说的那回事。”
“那行啊,咱们找个大夫来瞧瞧唄。”安芷有恃无恐笑著,“若是安蓉没有怀孕,那我不需要你道歉,立马就退婚,你敢吗?”
裴鈺不敢。
他苦求母亲多日都没用,若不是安蓉的肚子等不了,今天也不会衝动上门。
可他绝不可能负荆请罪,“安芷,只要你愿意退婚,不论是黄金万贯,还是玉石玛瑙,隨你说个数。”这是他最后的妥协,要是安芷再不同意,他就是被老爷子打死,也要给安蓉一个名分。
安芷不需要钱,更不想要裴鈺的钱,张嘴正要否定时,突然听到雨幕里传来清冷的男声。
“裴鈺,你胆肥了啊。”
寻声转头看去,安芷见到来人穿过雨幕,一身黑衣,墨色的眉尾稍稍上挑,不拘地扫了一眼,清冷而又带著一丝不羈。
是裴闕,裴鈺的四叔,京都里颇有盛名的望门子弟,本朝最年轻的状元案首,行事利落果决,出了名的恩怨分明,在不久的將来会成为一人之下的首辅。
而昨晚,安芷在酒楼喝醉时,便调戏了这位未来权臣。
不过她昨晚女扮男装,想来裴闕是认不出她来。因为上辈子她嫁给裴鈺后,裴闕一直没提过昨晚的事,反而还在裴家挺过她几次。
她见裴闕和安成鄴行了礼,转头刚看向裴鈺,裴鈺便怕得抖了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