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闕拍桌,薄唇不带一丝笑意,“你想娶她做正妻可以,不过你得先从裴家离开,我们裴家,丟不起这个人。”
裴鈺眼下的声望地位,都是靠裴家才有的,若是离开裴家,他便只是一个穷举人,世人拜高踩低,到时候只要有心看热闹的,都能踩他一脚。
安蓉搭上裴鈺,就是想后半生能摆脱卑微的外室女身份,而不是和裴鈺再过苦日子,她哭著给裴闕磕头,以退为进说,“四叔……不,裴大人,我不要名分了,你別赶他走。阿鈺,我不怪你,这婚你还是別退了,我不能连累你。”
安芷適时插话,“安蓉,你用过的男人,我不稀罕,你別扯出这幅可怜模样,婚还是要退的。”
裴闕看了安芷一眼,点头让裴鈺起来,“赶紧起来,该道歉的道歉,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里耗,若不是你爹娘气得晕厥,我还真不乐意走这一趟。快点退完,我还有事。”
裴鈺抿嘴,想到安芷之前要他负荆请罪,这会小性子上头,不肯道歉,“成亲本该讲究两情相悦,我没错,我只是不爱她。”
裴闕是真的烦了。他走到裴鈺身边,一脚踹在裴鈺的小腿肚子上,裴鈺应声跪地。
裴闕给安芷行了个礼,“对不住了安小姐,是裴家教子无方,这门婚事实在不是良缘,你若有什么要求,儘管提。”
安芷懂得见好就收,毕竟裴闕都给她行了礼,再拿乔便显得不通人情了,信物她早就准备好了,让冰露拿给裴闕,“裴四叔,这往后咱们两家一別两宽,婚姻各自为主,就不再是姻亲了。”
这话很直白了,安芷不想再和裴家有瓜葛,她希望裴闕能把这话带回去,也好省了以后的麻烦。
听此,裴闕只是微微笑下,没说好与不好,转头语气不善地让裴鈺跟他回家。
裴鈺没动,他在为裴闕方才的那一脚置气。
“我就在门口等一会,你要不肯自己走,我就让下人绑你回家。”裴闕说。
“我送您吧。”安芷感激裴闕今日过来,不然安成鄴不会老实到一句话都不说,她更不可能那么好地羞辱安蓉。
裴闕停住看向安芷,这会雨过天晴,微弱的光屑撒在安芷的脸庞,倒是比这满庭院里的春还要娇嫩,“那就有劳了。”
安芷是女眷,不好送裴闕到正门,只到屏风处便停了下来,“今日多谢裴四叔,您慢走。”
裴闕突然感觉喉咙痒痒的,他身边有不少紈絝朋友,跟著他们廝混,目睹了不少才子佳人的来往,忍不住好奇,问:“你要谢我,就一句口头感谢,你觉得够?”
“啊?”安芷抬头,美眸不解地看向裴闕。
上辈子她不同意退婚,所以没有送裴闕这一段,更没想到裴闕会问这话。
裴闕见小姑娘呆住,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比起方才的强势,多了几分娇憨,有心想再逗两句,又意识到不妥,抿唇收回大部分话,只问,“我记得,你好像是去年及笄,对吗?”
安芷点头嗯了一声,不解地用余光去看裴闕,却对上裴闕墨色的眸子,嚇得忙收回目光,假装方才没偷看裴闕一样。可她不知道,她的这些小动作,全被裴闕看在眼里。
若不是三年热孝,安芷本该在去年就和裴鈺成婚。延了一年的时间,却也物是人非,让她看透很多东西。
安芷不懂裴闕问这话的意思,回答后没听到裴闕的应声,却听到裴闕离开的脚步声。
再抬头时,裴闕已经走了。
安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默默感嘆裴闕厉害,纵使什么重话都没说,但周身的气势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