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露刚说完，林嬤嬤就冲了出来，跪在林梦霞身边给安芷磕头。

“求夫人再给梦霞一次机会吧，她知道错了，奴婢替她给您磕头了。”林嬤嬤早前就提醒过女儿別再痴心妄想，这段日子女儿也没在她跟前多说，结果没想到女儿还是有爬床的心思，而且还不怕死地大声说出来。

就算再好脾气的主母，也听不得那么囂张的话啊。

过去一个月，安芷的人一直在偷偷观察，这林嬤嬤偶尔会占一点小便宜，但知道守著规矩，这会为女求情，她也能理解。

“林嬤嬤。”安芷开口，“我並没有发卖你女儿，只是让她去外院干活而已，这个处罚並不重，你可以自个儿掂量下，如果觉得我罚得不对，那你儘管说。”

林嬤嬤是裴府里的老人了，外院日子有多苦，她一清二楚，可也比別人家主母狠心发卖了丫鬟好，所以听到主子这话，心里一番权衡，余光瞥见女儿身子抖得厉害，只好磕头应了下来。

林梦霞没想到她母亲会那么容易答应，傻愣愣地转头看向母亲，刚想要开口质问，就被母亲用力按住头。

杏芳不是家生子，是外头新买来的，所以这会闹了那么大的事情，一个为她说话的都没有，等林梦霞母女走后，她才回神反应过来，可再要开口为自个儿求情，主子已经回了屋子，再无人理她。

这会，林梦霞已经被她母亲拽回屋子。

“你个蠢成王八的猪脑子，那样的话都敢说，你是嫌弃活得时间太长了吗？”林嬤嬤越说越气，拍了几下女儿的头，嘆气道，“行了，快点收拾东西吧，夫人要你今儿就去外院，那就去吧。”

林梦霞攥紧手，不肯挪动，眼眶湿润地道，“我是二夫人送来的人，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可以？”林嬤嬤恨铁不成钢地拉女儿坐下，“你敢公然说要爬爷们的床，这可是乱后宅风气的事，夫人没卖了你算不错了。我的傻姑娘誒，你清醒一点吧，你说说有哪个女人愿意看別人勾引自家相公的？”

林梦霞语噎，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话反驳，“可夫人总有身上不爽利的时候，不可能让爷们憋著吧。”

“憋不憋的，那也不是你一个丫鬟该管的事情！”林嬤嬤道，“你在二房的时候，看的还不够多吗，那些主动想爬床的丫鬟，最后谁有好下场了？”

一个都没有。二老爷裴敬是个真风流的主，可二房里却没有一个庶子，可见许氏的手段雷厉。

林梦霞慢慢反应过来了，比起二夫人的手段，四夫人算良善多了，后悔道，“那我现在说都说完了，我给夫人道歉，给她磕头，不行吗？”

林嬤嬤哎了一声，摸了摸女儿的脸，“当然不可以啊，咱们这位夫人啊，过去一个月都是在装，现在把院子里的人都摸清楚了，就等著一个个去收拾，而你和杏芳就成了那出头鸟。其实你去外院也好，以你的心计，算不过这后宅院里的人。好在夫人没有一併处罚了我，待会我送你出去，顺便和外院的人打声招呼，你就安安心心地干几年活，再过一些年，等这事过去了，我再想法子把你弄回来。”

闺女再不好，那也是亲的，林嬤嬤一早就在院子里得了势，所以在养闺女上，便稍微宠了一点，不曾想反而害了女儿。

林梦霞听母亲这么说，扑在母亲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可事情已定，由不得她说什么了。

~

安芷处置完两个丫鬟，回到里屋后，重新把院子里的名册拿出来。

冰露、春兰和秋兰在一旁把一个月来的见闻一一转述。

冰露做最后总结，“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大乱子，毕竟都是姑爷以前用的，办事还算可靠，就是外头送来的几个，还有姑爷的奶妈子不太好。”

秋兰皱眉道，“有今儿这事，外头送来的都会收敛下，就算不知死活要碰枪口，那也好解决。就是姑爷那位奶妈子，一直带著姑爷长大，后来老太太走了，姑爷就和她最亲，等姑爷长大后，还特意准许她在府里养老。”

奶妈子在府里养老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那位奶妈子有点儿翘尾巴，占著这么些年，裴闕院子里没人管的著，又没有一位女主人，所以给这院子里安排了许多亲戚不说，还偷拿府里不少东西，並且还要吃其他人的孝敬。

如果是个不作妖的奶妈子，安芷乐意孝敬著让奶妈子养老，但如此败坏风气，那就不行了。

可金奶妈毕竟带大了裴闕，安芷如果直接出手弄走人，会让外头人说她没良心，也可能会伤到她和裴闕的感情。

“你们几个，再多注意下那位金奶妈，记著別和她起衝突，有什么事先忍著，回头再和我说。”安芷吩咐道，打算从长计议。

冰露三人一起说是，主子有吩咐，听著就是。

就在这时，王嬤嬤进来说林嬤嬤来谢夫人，想给夫人磕头。

“她怎么来谢夫人？”春兰年纪最小，心思还没那么深。

冰露给春兰解释，“这说明林嬤嬤是个通透的人，知道夫人没卖了林梦霞，是给了她恩典，过来给夫人谢恩，能换她和她女儿的平安。”

安芷讚许地点下头，再转头让王嬤嬤把人带进来。

过了会，林嬤嬤进来了，刚进门就给安芷跪下。

“今儿个多谢主子饶恕小女的冒失，奴婢给您磕头了。”林嬤嬤很真诚地给安芷磕了三个响头。

安芷笑盈盈地说了声起来吧，再道，“我不是个喜欢见血的人，也不喜欢迁怒於人，所以今儿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往后你大可安心办差。对了，方才我听人说金奶妈喜欢金钱树，你是管草的，待会找一盆好一点的，给她送去。”

听此，林嬤嬤愣了下，但她脑子转得快，想到主子憋了一个月，杀鸡儆猴后，就该敲打猴了，麻溜地点头，“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妥帖办事，保管不出错。”

安芷嗯了一声，就让林嬤嬤出去了。

这林嬤嬤虽然是二房送来的人，可在四房过了那么久，也没作出什么事来，可见是个懂眼色的。与其把人弄成仇家，还不如想个法子收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