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坐落在乌衣巷的尽头,但从门头上看几乎毫不起眼,此刻更是大门紧闭。
王府的车马在萧府门口停下,霍景玄下了马车后转过身,伸出手臂想要扶姜喜。
姜喜却没有把手搭上去,而是自己提起裙摆踩著凳子跳了下去。
霍景玄的手僵在半空,一时间有些尷尬。
商闕隨后出来,一看霍景玄这样子就知道姜喜没给他好脸,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
霍景玄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抖了一下宽大的衣袖,跟在姜喜身后,前去敲门。
姜喜执起墨绿色的门环,轻轻撞击了两下,然后便退到一边静静等待。
前来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童子,小童子脸上儘是哀戚,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明显是哭过的。
小童子探出半个身子,警惕的看向门外眾人,目光在扫到霍景玄身上那一袭玄色滚边冰丝蟒袍的时候,嚇得身躯一凛。
拱手说道:“几位贵人先行等候,奴才这就去通知我家主人!”
说完,竟然关上门折返回去。
不一会儿,萧府大门洞开,萧御史的嫡子萧夜明带著萧府的几个奴才出来恭迎摄政王大架。
“下官萧夜明恭迎王爷,公主!”
萧夜明乃宫中奉宸苑卿,掌管宫中各处园囿以及院落的修葺之职。
霍景玄抬手让他起来,由他领著眾人进了萧府。
萧夜明年近四十,身材偏瘦,著一袭灰衣,看上去文雅中夹杂著一丝鬱郁不得志的落魄之感。
不如他父亲萧柏律那般錚錚傲骨,文官清流。
“家父病重,不能起身恭迎各位王爷,还望恕罪!”
萧夜明一边领著大家往萧御史的住处去,还在一边跟霍景玄告罪。
姜喜不由得侧目看了他一眼,只感觉他对著霍景玄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
估摸著他应该是反对他父亲老是与霍景玄作对的。
於是暗暗猜测他鬱郁不得志的原因是不是霍景玄在背后搞得什么手脚。
感受到姜喜怀疑的目光,霍景玄也偏头看了她一眼。
霍景玄的眼神太过幽深,比午夜波澜壮阔的大海更能吞噬人心,姜喜打了个寒颤,慌忙收回了视线。
霍景玄是个聪明人,能够感觉出姜喜对自己的迴避。
平白的,他脑子里突然炸响了商闕曾对他说过的话。
“小七是喜欢过你,可她若在你跟姜復之间做了选择,你就不怕她收起这份喜欢,或者把这份喜欢转移到別人身上?”
所以,姜喜现在这態度,是要收起曾经对自己的喜欢,转移到別人身上去吗?
这样想著,霍景玄脚步莫名一顿,姜喜毫无察觉,竟然领先了他一个身位。
其实依照霍景玄今时今日的权势,姜喜此举可以称得上大不敬的。
就连刚才还喋喋不休,不停告罪的萧夜明都忍不住闭了嘴,小心翼翼的观察霍景玄的脸色。
谁知霍景玄什么也没说,恢復了如常神色,跟了上去。
此时,萧御史大概也听说了有人要来,著一袭白色中衣躺在床上,任由婢女给他灌药。
他的脸色灰败,脸颊凹陷,眼珠子都有些凸出来了,看上去像是大限將至。
“御史大人!”
姜喜进门后,直奔萧柏律的床边,关切的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