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城,是霍乾念给云琛的第二处地址。
云琛只听说过海,从来没见过海。
当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时,她心里震撼极了。
天海交接,广阔无垠。
日光照得海水蓝绿如玉。
海风从磅礴的大海里捧起朵似的水,轻轻落在细白的沙子上。
在海边坐了一整日,云琛才恋恋不捨地往城里走。
她心想,若恩主就在这里,那她就可以天天看海了。
她按照地址找到地方,是一处偏僻大宅,繁与藤蔓爬满院墙,一直延伸缠绕到大门牌匾上,叫云琛只能看见两个字:
“燕雀”。
云琛叩门,自报家门与来访缘由。
守门的没有护卫,只有个说话声音柔和的小廝,去回报了一声,便引著云琛往前厅走。
一路进宅院,只见树木成荫,繁丛间鸟语香,四处还有小猫、小狗、小兔子奔跑嬉戏。
间或有几个家僕经过云琛身边,都会和善地点头行礼。
不知为何,心心念念地找了恩主那么多年,云琛第一次预感如此强烈。
也许就在这,就是今日。
恩主就在这里。
云琛开始有些紧张,手心有点冒汗。
隨著小廝走进前厅,只见一身形高大的公子正背对云琛负手而立,望著厅墙上一幅“夏雪枯叶图”出神。
看著那肩平背阔的背影,云琛感觉眼眶有点湿润。
不是找他这五年有多苦多累,而是又想起那年大雨倾盆,她绝望地抱著娘亲,他如天神而降的那一天。
只可惜隔著轿帘,她压根没看清天神的脸,只瞧见一枚玉佩掛在那锦衣腰间。
那玉佩的图案深深印在脑海,她將其刻在银幣上,日夜佩戴。
想起当年受恩一幕,云琛忍不住想落泪。
然而下一刻,当那身形高大的公子转过身时,云琛硬生生將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她拔腿就往外走,头都不想回一下。
顏十九在背后欣喜叫她:“云姑娘!”
见云琛走得跟鬼撵似的,顏十九赶忙轻功跃出两步,落定在她面前,拦住去路。
看著云琛比锅底还黑的脸,顏十九弯著一双漂亮的新月眸,笑道:
“你不是要寻救过你娘的恩主吗?我多年前確实救过一个带孩子的妇人,你不好好確定一下,万一就是我呢?”
看著眼前这张与身形极不协调的阳光面容,云琛很纠结,最终还是將银幣从颈间掏出来,递给顏十九。
银幣是云琛日夜不离的贴身之物,还带著她身体的余温,顏十九便没有伸手去拿,只凑近银幣去看。
云琛仔细观察顏十九的表情,后者看了一会儿,沉思道:
“梅破月图,是我的,但我记不清是我哪件东西上有的。”
云琛愣住,没想到这信物图案真的属於顏十九!
她还是有点怀疑,或者说不愿意相信,便问:
“那你记得,救我娘的那日,你最后將我娘葬在哪里了吗?”
“葬?”顏十九惊讶反问。
云琛立刻重新黑下脸,再次扭头就走,气道:
“大骗子!拿別人报恩受恩之事开玩笑冒充!无耻!”
顏十九见云琛真急了,赶紧追上去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云姑娘你別生气,我实在不知你娘已经……唉,我真没想到是这样天大的恩情,不然你就是借我一百个惦记你的贼心,我也不敢冒充呀!”
惦记她的贼心?
听了这话,云琛瞬间羞愤得满脸通红,压低声音切齿道:
“你別喊我云姑娘!若叫別人知道我是女子,我还如何做护卫寻恩主!”
顏十九赶忙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好好好,我可可爱爱的小云兄,別生气了唄,坐下喝杯茶再走,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