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终於懂了这驱逐里饱含的……都是对她的厌恶而已。
她垂下肩膀,低下头,耻於再去看他,可还是努力调整哽咽的声音:
“少主……我不该对您言说那……异心……我错了……”
她俯身重重叩了个头,用最卑微的语气哀求道:
“少主,我错了……求您別赶我走……就当是留我报您的恩情,可以吗……”
短短两句话,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令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酸,皆面露不忍,那武备总管甚至有些鼻头髮酸。
霍乾念却猛一拍椅子扶手,声音像是因为发怒而有些变形,怒斥道:
“速速將云琛逐出去!!”
她没有起身,更加用力地扒在地上,却终是被武备总管拉起来,强逼著后退。
一步又一步。
一步比一步离他更远。
一步比一步更安全。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错了,不该对他表明心意。
却没有说一句她不该动情。
她觉得错在对他言说,却不悔这生出的滚滚情意。
隔著数丈厅门,她远远地望著他,只见到他眉目淡漠得近乎残忍,陌生得如同初见。
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凉凉秋雨落下,云琛才脚步迟缓地离开。
厅內眾护卫和武备总管都已散去,只有霍乾念一身玄袍,拘著那比秋月还冷的身子,独坐在高座之上。
房樑上,黑暗处值守位传来不言带著鼻音的声音:
“少主,阿琛已经走了……我送您回北柠堂吧……”
霍乾念轻轻摇头。
不言立即说句“那我去看看”,而后飞躥出厅门,瞬间没了踪影。
半个时辰之后,不言垂著头回来了。
“我瞧见阿琛去敲顏十九的府门,想问问信的事,可顏十九好像不在……阿琛便循著顏府到霍府的路,一步一停,在找信……”
霍乾念身子猛然一震,嗓子眼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哽住似的,痛到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言道:
“少主,我懂……玉阳基那畜生看上阿琛了,公主又为了和谈要我们步步退让,你是怕公主早晚下死命令交出阿琛……是为了保护阿琛才这样……可是……”
不言越说越难过:
“可是外面下雨了……秋雨真的好冷……”
霍乾念眉头颤动不止,闭上眼睛,不敢再听再看。
他满脑子都是那双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睛,红著眼眶,里面是晃动欲滴的泪水,写满她的受伤、委屈和失望……
他真的好怕她刚才会哭。
怕她刚一落泪,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收回命令,拋却所有理智,疯狂地去与世界为敌。
可倔强如她,眼泪是最后的尊严了吧。
她硬生生忍住没哭。
但那强忍著泪水,忍到身子都不停发抖的模样,反而叫他更加痛苦,几乎將他所有意志都摧毁殆尽。
他捂著心口,慢慢將身子伏低,蜷成一团。
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一声颤抖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