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巧云觉得有点勒脖子。
她只纠结了一秒,便可怜兮兮回头,“顾,顾大哥是吗?那个我是顾姐姐的朋友,应该能叫您一声顾大哥吧?”
“那个你能不能放下手,我觉得有点勒……”
顾承晋的视线凉凉落在她的脸上。
“不认识是我?”
池巧云无辜眨了眨眼。
那她也不能承认是自己厚著脸皮去顾家当侍女待在他身边的嘛。
顾承晋鬆开手,而后饶有兴致勾了勾唇。
“南公馆敢去,小倌敢叫,酒疯敢撒,人不敢认?”
池巧云无辜的表情差点裂开。
啊!
啊!!
都要两年了!
她忘记了这茬!
小姑娘黑白分明的大眼因为太紧张而飞速眨了眨,那她在装侍女的时候,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她是谁?
想死的心扑扑往外冒。
池巧云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惜命。
那他都是用一种什么心態看她待在他身边的?
“呃……”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每个人的一生,总有那么几段,想要遗忘的过去。”
顾承晋看了她一眼,“那你说来听听,还有哪几段想遗忘的。”
池巧云头皮发麻,一阵又一阵的羞耻感上涌。
但他这回是想干嘛呢?
总不能是后悔了要来哄她吧?
战事结束都要十个月了,他这会才回来,是觉得他只要一哄,她就会回头吗?
如果在意,怎么不跟顾四哥一样,前几个月就回京上庄家去呢。
一想到这,池巧云就又在心里嗷嗷生气尖叫。
她突然一脸娇羞,而后垂下头。
“我眼下已经有心仪人选,跟顾大哥聊这些私事不太合適。”
顾承晋看著她做作的表情,忽然扯了扯唇。
“心仪刚刚那个?”
池巧云娇羞点头,开始数优点。
“人老实,虽然缺根筋,但应该也会很听话。”
“而且长得也不错。”
说到这,她才突然惊呼一声,仿佛才发现。
“哎呀顾大哥,你的脸怎么了?怎么多了道疤!都没以前英俊了。”
她说完,便若无其事转回了头去,继续下山。
顾承晋其实在第一次见到她时便知道,小姑娘並非什么乖巧性子。
她有她的小心思,古灵精怪。
否则也不会那般大胆放肆。
后来受伤,她用了个假身份出现在他身边。
顾承晋知道自己那段时间心態出了问题,但她愿意在那时候出现,他自然也將她记在了心上。
池巧云小心翼翼往下挪。
身后安静得可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把人气到了,惹了事又怂得不敢回头。
她在心底悄悄腹誹,顾承晋则在注意她的落脚处,等她第三次脚滑。
寒鸦停在枝头,他默不作声弯腰捡了颗石子,然后用劲射到了树枝上。
树干猛然一颤,惊得寒鸦立刻飞起,而后骂骂咧咧叫著窜向別处。
池巧云被这叫声嚇得脚底打滑,然后就被顾承晋给打横抱了起来。
“这种天气,也敢上山。”
被嘲笑了。
池巧云能听错他语气里那股子嘲讽味。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迅速决定还是不挣扎了。
她照顾他那么久,他就抱她这一小段路怎么了。
“那就辛苦顾大哥了。”
她没啥不好意思的。
这么下去肯定要比她自己慢吞吞挪下去更快。
早到山脚早解脱。
池巧云比顾承晋想像的要轻。
哪怕穿著厚厚的冬衣,也没多少分量。
池巧云不想环著他脖子,乾脆摸出了顾怀寧给她新编的络子把玩,打发时间。
她手上有道浅浅的疤,那是去年顾承晋痉挛时咬的。
当时她怕他咬到舌头,直接將手塞进了他口中。
清醒时,他嘴里还有股鲜血独有的铁锈味。
她的手上裹了纱布,顾承晋猜到了自己口中鲜血的由来。
“怎么不跟寧寧要祛疤的。”他突然开口。
池巧云看了看自己的手。
“忘了。”
与其说忘了,倒不如说有点不舍。
她承认自己有点下贱了,因为这是顾承晋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更何况。
这不是也让人家在意了吗?
赚了赚了。
顾承晋只道:“明天我给你找两瓶圣顏膏。”
他忽然便想起在衍西时,沈敛那风雨无阻认真保养的劲。
“你喜欢好看的?”
池巧云抬眼了看了看顾承晋,男子有疤確实是勋章,但这勋章不该长脸上。
都破坏这张帅气的俊脸了!
她平静挪开了视线,“我喜欢严小公子那样的。”
顾承晋神色幽幽。
“是吗?”他一顿,“那你喜好转变还挺快。”
池巧云別过了脸去,才没將白眼当著对方的面翻出来。
仔细算了算,两人分別都一年半了。
他到底怎么才能用这么熟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的。
这么一想,小姑娘又在心里疯狂尖叫。
不爭气啊!
啊!自己干嘛要跟他聊天啊!!
顾承晋看著池巧云一连几变的表情,忽然又有些明白沈敛干嘛那么折腾了。
待到山脚时,小姑娘便积极开了腔。
“行了行了。我可以自己走了。麻烦顾大哥了。”
她已经想好,过年还是回老家避避风头。
在这京中,遇到顾承晋的概率还是有点大。
池巧云有一个称不上优点的优点,那就是怂得快。
她刚刚认真体会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喜欢顾承晋这一款。
依照自己没出息的情况,搞不好又要对他心软动心。
不行。
她得一开始就把苗头掐死!
后天!
后天好友大婚结束,她就立刻回老家!
顾承晋没將人放下。
“你怎么回去?”他问。
池巧云看了眼四周,这才发现她家马车竟然不在。
刚刚上山时,她明明吩咐过车夫的。
“我送你回去。”
顾承晋淡定道。
池巧云又看了一眼四周,只看见了一匹马。
“骑马?”她缩了缩脖子,已经想像到寒风扫脸的痛苦。
“那怎么好意思,被人瞧见多不好。”她一脸害羞,“还是不必了。”
顾承晋看著她,眸光戏謔。
“怎么?敢偷亲我,不敢和我共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