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在时,安府那叫一个气派阔绰,迎来送往连门槛都要被踏断了。
安老將军征战沙场数十年,他的两个儿子也算是將才,只是夫人走得早,而安如在两个哥哥和父亲的照顾下长大,不仅生得极漂亮,更是不同於一般女子颇好武道,骑射均在上乘。
只是风云剧变,没人看好的九皇子秦渊登基,站错了队的安府瞬间就破落了下来。
她父亲告老还乡,为求自保她的哥哥也全都卸去了官职。
唯有是文官的堂叔仍在朝中,然而这还不够,从未想过婚事的安如也被送进了后宫。
如今再次摸到弓箭,她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搭弦,鬆手。
那支箭疾射而去,落到了新立起的靶子的红心上。
眼前的女子拉弓姿势颯爽,红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就连眉间点缀的鈿也英气得逼人。
应离站在一旁,见她放下弓箭的瞬间理了理衣袖,朝著他一頷首又变成了妖嬈动人的如嬪。
“大人,本宫献丑了。”
“好箭法。”应离只是说。
安如没有多看这边,不仅是因为后宫女子应该少和外男接触,更是因为她有些不敢看他。
她不怕別人把她当做侍奉君上以求家族平安的爭宠妃嬪,却怕別人拿她当那个曾经的安大小姐。
“妹妹箭术过人,当真是將门子女。”簌贵妃悠悠的道,“那苏大人?”
“我可没答应要比试吧。”应离冷笑一声,“贵妃既然说想见识如嬪的箭术,见过了也就够了,还看我做什么?”
簌贵妃唇边的笑一僵:“大人哪里的话,本宫只是想开开眼界,何况有比试才好赌一点什么不是吗?”
“赌什么?”
这女人想必是同时看不惯他和如嬪,想一次都噁心个遍。
应离却懒得看她玩这些把戏:“贵妃若是拿出几件价值连城的东西当了彩头,谁贏了便送给谁,这还说得过去,否则你有什么资格指使我呢?”
他语气温和,倒像是真的好奇想得到个答案。
簌贵妃没想到应离会这么说,她气得紧紧抓著手里的手帕,深吸了口气才道:“本宫可是地位最尊贵的妃子,管理后宫,形同皇后!
你一个当臣子的,怎可如此无礼!”
应离觉得好笑,他拿手里的箭尾在簌贵妃眼前晃了晃:“鸡毛是鸡毛,令箭是令箭。
贵妃要是眼睛不舒服认不清就早些回去休息,免得风太大吹得眼睛更不中用了。”
“你!”簌贵妃被气得仪態都顾不上了,染著丹寇的手指狠狠地指了应离两下,又实在说不过,只能呵斥道:“你以下犯上!”
她说著就想起自己最妒忌的事:“这样以下犯上大不敬的臣子怎么能与陛下同住一宫!
既然病都好到可以射箭了就该搬出紫宸宫!”
就凭她这几句话要是能让自己搬走,应离都感谢她八辈子祖宗。
他摇了下头,本以为这个簌贵妃还有点东西,没想到说两句就破防了,看来也不用太担心她还会怎么害他了。
没管簌贵妃,应离反倒多看了两眼被如嬪阻止无果后拿起了弓的安若。
“誒,当朝有没有女子从军打仗啊?”他偏头去问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袁杭。
袁杭愣了下,这是装都不装了吗?他思考了几秒沉声道:“据我所知,並无。”
“看来秦渊……”应离话说了一半,他原想说秦渊的眼光还不够长远,但剎车得很及时,表情自然的像是那个直呼皇帝名讳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