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将魏兵换成昔日的大夏兵马,十万大军早就被他一口吞了,何须智计百出?
此外,受限于此方天地的灵气贫乏,越殊无论练武还是修真都被紧紧卡住了上限。不然的话,但凡他能恢复四五分实力,不必付出丝毫牺牲,他只身一人可灭万军。
越殊垂眸沉思之际,他面上那微微的遗憾被火光清清楚楚照耀出来。见状,骄傲不已的满座宿将,一时皆忍不住陷入沉默。
身为最大功臣的广安侯看上去都如此虚怀若谷,他们一下子就骄傲不起来了呢……
战事既已结束,封赏随之而来。
越殊本身并无军职,不算正式效力于延平侯,后者自然也无法在权责范围内奖励他升迁,只能将他这个编外人员的贡献写入奏书,连带众将战功一并送往京师,上报天子。
延平侯当然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当他大手笔地让越殊随便提要求时,越殊不曾要田宅珠玉,反而开口要了几名俘虏,都是此前在战争中俘获的东虏精骑。
按理来说,所有俘虏都是朝廷的人,理应由官府统一安排去向。但以延平侯的权限,调拨几名俘虏给越殊不算什么难事。
如此简单的要求,他当然不会拒绝。只是,延平侯不解:“你要这些人做甚?”
“……草原广袤无边,魏军不悉地理,往往迷途。土生土长的东虏却不然。”越殊微微一笑,吐出一句让延平侯大惊失色的话,“我欲以之为向导,北击东虏王帐。”
震惊过后,大概是他百战百胜的成绩摆在这里,延平侯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阻止,而是直接□□:“你要多少人马?”
“嗯?”越殊微微一愣,明白对方误会了,以为自己要率师远征,他摆手道,“连番大战,我军已是师老兵疲,何况粮草所剩不多,贸然奔袭草原,殊为不智。”
延平侯遗憾地叹了口气。
迎着他愈发不解的目光,越殊从容开口:“守土之责已尽,国仇家恨未报,我此行,欲效薛隐薛子深是也。”
薛隐薛子深,乃是此间青史上的一位传奇人物。他为报父母之仇多年潜心磨练武艺,潜入仇人寿宴,一击出而仇雠授首。
自从此人的事迹流传天下,数百年来,不知多少游侠义士、忠臣孝子以之为榜样。
延平侯这下是真的大惊失色。
然而世人标榜的“忠孝”乃是大义所在,绝对的政治正确,他又如何能开口劝阻?哪怕想办法拖延,在这位智慧已经得到全军上下公认的广安侯面前,又能拖延几时?
此后几日,延平侯想方设法打消越殊的主意。出乎他意料也不出他意料的是,某天他一觉醒来,便收到越殊不告而别的消息。
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延平侯试图截留的几名俘虏。他走时甚至绕开了东梁的城防。这座边关坚城,他进出起来却如此随意。
措手不及的延平侯立刻召集众将商议对策。其他人不知所措之际,在场职位最低的岳沧主动起身道:“广安侯智深如海,岂会做毫无胜算之事?料想他便是事败亦能脱身,君侯不妨遣一轻骑前往接应。”
“对对对……”
“相信广安侯的智慧!”
众人一时心头大定,明知孤身袭敌营乃是“不智之举”,他们居然依旧相信对方能赢,这份信任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乎,众人丝滑地切换了议题,转而开始争先恐后,要争取成为那接应之人。别的不说,在广安侯面前多刷一刷存在感,留个好印象,以后战功还会少吗?即便对方离开边关,指点他们*一二便受用无穷。
岳沧再次主动请缨,他字字铿锵有力:“末将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