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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对薛容与的任命下来了,入了周维岳未能进去的吏部,接替崔孝先为吏部侍郎。

任命一出,一时间朝廷大哗。须知薛容与原先做官,最多不过一个小小的通政司经历,每日就是收发一下文书,再用一用印,如何直接就通了天了?

朝中绝大多数人只知道,新皇一登基就召他进京,却不清楚具体情形,听说薛容与入京后曾进宫与皇帝彻谈一夜的人寥寥无几,知道刘钦曾流落到宁国府地面、又曾暂住进薛容与家里的人,除当事人外更是只剩下一两个,因此听说薛容与一做官,便是这么大的官,众人不由咋舌,一时猜测什么的都有。

大多数人都想,定是薛容与这两年辞官归隐,让皇帝以为他寄情山水、心性淡泊、有名士风度,这才用他而不用旁人。

从古至今,皇帝不是都爱用这样的人么?越是拒绝朝廷征辟,越是不肯出仕,名望也就越高,皇帝就越要用你。你看唐朝时为什么那么多人动不动就隐居终南山?还不是为着此地离长安最近,隐够了年头、名声起来了,入朝做官方便?他薛容与没号准太上皇的脉,终永平一朝都郁郁不得志,却阴差阳错号准了今上的脉,这才能一跃而飞黄腾达,往后还贵不可言呐。

也有人翻出长安旧事,想起薛容与当初就是为荀廷鹤求情而劝谏太上皇,还曾尖锐指斥太上皇这样做是残杀忠良,惹得他龙颜大怒,这才被贬。看今上登基不久,就给荀廷鹤、陆元谅又追赠了哀荣,其态度可见一斑。用薛容与,说不定是为着他之前的那次劝谏。

一时间,有人暗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有也说上几句,也有曾落井下石的人暗地里提心吊胆,怕新皇想起自己秋后算账,而其他曾为荀廷鹤说过公道话的人当中,除去泰然处之的之外,也有人偶尔会想,新皇是不是也会想起自己,给自己也提拔提拔,于是隐秘地期待起来。众人反应不一而足。

但无论怎么猜测,对薛容与的任命已成定局。

各科给事中这次没有怎么弹劾此事,也没第二次驳回刘钦的任命,一来是因为薛容与与朝中一干人等都没有什么利害关系,有些人防备他,远没有防备周维岳深;二来因为先前对周维岳的弹劾太过卖力,此时再掀起第二波,恐怕新皇再好的脾气也要发作。因此权衡之下,终于隐忍不发。

刘钦本来预想会与他们有一番交锋才能促成此事,没想到竟意外顺利,不由暗自庆幸,幸好周维岳一事上自己先前强硬,让它闹大起来,后又服软,让他们占一胜场,不然轮到薛容与,如何能这般顺利?

只是薛容与成为吏部侍郎,原先的吏部侍郎崔孝先就要调动了。他追随刘钦有功,本来也该升官,结果一拖至今,再拖下去,他都快要坐不住了。

他在吏部待了多少年,所有人都觉着他调动之后,十有八九是要直接做吏部尚书。前一任吏部尚书是陈执中,他已经死了多日,吏部暂由岑士瑜兼着,但他已有户、工两部,哪有以一人而身兼三部尚书的道理?况且这些日来吏部的差事,真正是崔孝先担着,岑士瑜只是挂个名字而已。

崔孝先马上就要高升了。这些天来他家里送贺礼的人,有的干脆便呼他为“天官”。这是朝臣对吏部尚书的一个雅号,取自周礼,拿来拍马屁再好不过。崔孝先也乐呵呵坦然受之,因为在他自己看来,成为吏部尚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还能有什么变数?

结果任命下来,他却成了工部尚书,而吏部交给了一个叫李章甫的老臣。

崔孝先震惊了。那李章甫是什么人?五十当啷岁,半截入土了,就比岑士瑜小了几岁,而且从没掌管过吏部,只不过在朝廷上有那一分半分的过得去的名声,怎么就突然做了吏部尚书?

而他呢?莫名掌管了工部,虽然也是六部尚书,身份尊崇,而且油水颇丰,但没有人事任免之权,毕竟照吏部差了一截。冬官如何比得上天官?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工部曾是岑士瑜的,经营多年,这不是要他虎口夺食么?岑士瑜岂会乖乖交出自己手里的东西?

得知任命之后,崔孝先先是大为不满,可是转念就想起几天前与刘钦的一场谈话。

那天,刘钦忽然以国事问计于他,言及朝中一应弊病,言语之间,似乎对现在的朝廷人事颇多不满。

他虽然从很早以前就追随刘钦,但刘钦用他,多是帮自己在朝廷中大造声势、弹劾异党等,鲜少像这样问及国事。崔孝先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整整心神,把刘钦说的每一个字都掰成两半来听。

只是他越听,越觉着不对。年轻的皇帝雄心勃勃,不满到这个份上,言外之意似乎是想把朝中一切都动上一动,尤其是人事——要知道动一个人,那便是砸多少个碗,动一串人,整个朝廷都要天翻地覆。水发船翻,谁能独善其身?

他身为即将接任的吏部尚书,实不乐见如此。在朝为官,讲究一个和衷共济,必要时必须发挥自己的影响,给别人提供一点保护,那也是应有之义。花花轿子人抬人,别人抬他,他也要抬别人,这么相互扶持着才能走得长远。

这么想着,他便不动声色地劝起刘钦,搬出先时成例、搬出祖宗之法、搬出现在的内外形势,劝刘钦当此之时还是海内休息、务求安静为上。对刘钦提出的问题——其中有些甚至还牵扯到他——他只能要么视而不见,要么说只能徐徐图之,劝刘钦处置好当前的急务,全力平叛,平叛之后,再厉兵秣马,对抗夏人。

他以为自己说到夏人,会正中刘钦下怀,没想到天子闻之不置一词,便让他离开了。他回家之后,想到这一番问对,心里颇感不妥,但想自己所说也没什么破绽,便又放心。

可是等任命下来,他不得不想,莫非刘钦如此为之,和几天前这一番话对话有关?难道他说错了话,吏部这才落入别人手里?让他去工部,还有什么别的深意?

崔孝先彻夜未眠,想了很久,渐渐品出一点味儿来。明摆着的是,刘钦迟早要动岑士瑜,不是今年,也是明年,尤其是刘钦想用周维岳却遭疯狂阻止而未能成事之后,崔孝先便更加确信,这样一个年轻气盛的皇帝,是不会允许岑士瑜这样的老臣始终骑在他头顶上的。

现在不动岑士瑜,只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但不成熟,不代表就完全不做任何处置,少不得要挖一挖他的墙角。让自己夺了他的工部,或许便是这第一步。

想到这一点,崔孝先心里一惊:如此一来,刘钦不是将他架在火上烤了么?顿感不妙,但马上转念一想,此事虽然得罪人,但于他而言,毕竟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刘钦既然要他与岑士瑜相斗,就一定会在背后支持他,于一个臣子而言,有君主的支持,那便是立于不败之地,比什么都更重要。事成之后,那时朝中第一人是谁?还不是他!

他马上踌躇满志起来。若真要斗,岑士瑜纵然老谋深算,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而另一面,岑士瑜得知刘钦的任命,同样也是一惊。以一人兼掌两部,本来就不是常例,刘钦任命如此,他不好不照从。纵然他能发动些力量在朝堂上为他张目,但毕竟会现出恋栈不去之态,那些虎视一旁、眼睛都看红了的大臣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死死占着两部,毕竟颇不得人心,纵然千般不愿,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出了这等事,他不能不怀疑刘钦是想违背一开始向他做出的政治许诺,要开始动他了。但一来崔孝先一向对他甚是恭谨,接任之后第一件事也是赶紧来他府上拜望,二来新任的吏部尚书李章甫是他的同年,两人有几十年的老交情,吏部到他手里,就有一半到了自己手里,拿工部换半个吏部,他也不算太吃亏,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太激烈的反应。

只是他心里难免不安,便进宫一趟,不是面圣,而是探望了太上皇刘崇。

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刘钦自然不会太过分,不可能幽禁起来,不让他和任何人来往。但岑士瑜去见他,附近宫人并不退开,只在旁边垂头站着,岑士瑜便知道,这定是新皇的耳目,两人说过的每一句话用不多久,必定都会传入新皇耳中。

一个多月没见,刘崇已见老了,两个老友相对,一时不胜唏嘘。刘崇瞥了宫人一眼,对他苦笑一下,岑士瑜少见他这幅神情,心里一时百味杂陈。他怕刘崇不知,将朝中近来的人事任免同他说了,刘崇却也已经听说,并不直接评价,只是道:“年轻人不安分,总要动上一动,你不由着他们,还能怎么办?”

他说这话大有颓唐之意,引得岑士瑜禁不住便想发问:“陛下难道心志全无了么?”可是还没问出来,便见刘崇看向自己的眼神颇有深意,不由一愣,知道这里不是说话之所,便叹一口气,转去闲聊,替久居深宫的刘崇解闷。

刘钦不知有没有察觉什么端倪,但之后始终没找他的麻烦,直到又一条任命赶在他已经不再兼掌吏部、李章甫却还没接管的间隙当中,在崔孝先尚且实际掌握吏部大权时发下——

周维岳出京,仍任县令,任地就在他岑士瑜的老家江阴。

新皇终于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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