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冲皱眉问:“耿岳呢?”
步兵指挥面容沉重:“耿将军肩膀中了一箭,养伤三日后又突发瘴疠,不得不留在船上养伤,只能为大军占据水道了。”
邓冲心中一沉,瘴疫这种病,就算有军医配药及时医治,十个得了顶多有三四个能好,若是身上再带了伤……
邓冲本就痛恨骠国,眼看着又要因为此战送走一位与他并肩作战的老将军,邓冲当即决定发兵第三次攻城,也就是这个时候,骠国派来了一位使臣恳求议和。
邓冲拔刀就要亲手砍了使臣的脑袋!
张坚、张肃同时拦住他,先让人带走骠国使臣,再由张坚道:“大将军,我等离京前皇上给过口谕,只要骠国愿意称臣献贡便答应他们的和谈,大将军不可恋战。”
邓冲呸了他一口:“皇上那是怕骠国难打,如今咱们都要打到骠国都城了,还和谈个屁!来人,听我……”
“谁敢妄动!”
张坚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枚赤金腰牌,高举在手,冷眼环视邓冲等将领,“皇上御赐金牌,见此如同面君,违者按谋逆论处!”
几个习惯听从邓冲号令的副将愣住了,互相看看,不敢乱动。
邓冲抢过张坚手里的腰牌,确定是真的,他眉头紧锁:“皇上给你腰牌做什么?”
张坚再从怀里取出一卷圣旨:“这是皇上给大将军的旨意,还请大将军跪下接旨。”
邓冲扫眼周围几人,皱着眉头跪了下去。
兴武帝的圣旨只有简单的一句话:“邓冲,怎么打仗都听你的,何时停战你要听朕的,你若不听,朕就没有你这个兄弟!”
宣读完旨意,张坚将圣旨交给邓冲。
邓冲瞪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笔笔都是他熟悉的兴武帝的字迹!
双手攥紧,咔咔作响,攥到圣旨都要破了,邓冲才咬牙道:“好,听皇上的,和谈!”
邓冲答应了和谈,但他不满意骠国使臣的条件,必须骠国给双倍的进贡他才同意退兵,而且他只给骠国皇帝三天时间考虑,三日后骠国使臣没带新的降书回来,他就继续攻城。
骠国使臣愤怒离去。
邓冲也很生气,下午又带兵去新城城墙下叫骂,骂够了回到大营,没走两步忽然退回大营外,往东走出一段距离,对着一处野草堆解腰带。
后面的几位将领笑笑,都没当回事。
张肃劝道:“野外多瘴气,大将军不如回营再……”
眼看着邓冲故意松开裤腰露出两条腿,张肃及时偏头。
邓冲见了,仰头大笑:“当我是你爹吗?老子偏要在这里尿!”
张肃直接走了。
正月十九,骠国使臣带着邓冲要求的双倍进贡回来了,邓冲随意地检查过,还算满意,点着使臣的额头道:“回去告诉你们皇帝,再敢侵犯我大齐边境半步,下次老子就杀到你们都城去,亲自砍了你们皇帝的脑袋下酒!”
骠国使臣敢怒不敢言。
邓冲将人往远处一丢,命大军拔营!
.
大齐退兵第十日,云州副总兵耿岳瘴疠加重,病逝于一艘水师战船上。
大齐退兵第十九日,即兴武十六年二月初八,就在齐军即将回到大齐云州境内时,定国公邓冲突然病了,症状皆符合瘴症。
随行的所有军医都被叫了过来,全力为邓冲诊治。
邓冲满不在乎道:“放心,老子身强体壮,区区瘴疠还夺不走老子的命!”
如邓冲所说,瘴疠确实没有夺走他的命,然而连着喝了一个月的药终于勉强病愈的邓冲,年已五十五岁的定国公,竟已变得须发全白、面黄肌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