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风遥推开门的声音就是她起床的闹钟,知珞要先待一会儿再困难起身?,坐到镜台前。
那段空隙时间,燕风遥会先把晒干的衣物叠好放进?衣柜,叠好凌乱的被子——他每次看见被子就知道她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被褥拱起留下一个洞,甚至还有些余温。
燕风遥眼睫微动,叠好后?再来到她身?后?。
也?不知道他怎么学的,燕风遥的编发手艺突飞猛进?,几天一个花样,最后?知珞敲定几个最方便?的,慢慢固定下来。
竹声院内的人早就暗地?里讨论过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莫非是什么情定的情侣?可那少女实在不像是喜欢人的态度。
只有翊灵柯轻飘飘路过,悠悠说一句:“也?许是主仆呢。”
一人大惊:“怎么可能?!?燕师弟前途无量,天赋惊人,怎么可能?甘心做奴仆,而且,哪儿有主人入宗门带仆人的?”
“就是,况且燕师弟也?不像个仆人。才短短一个月,就觉得他气势愈发凛冽了,”那人语气敬佩,“以后?肯定能?成为一方巨擘。”
有人不忿,嘀咕:“当初别人也?是这么说涂师姐的,谁知到头?来也?没什么剑道天赋啊……”
“……”
翊灵柯见他们不信,摇摇头?,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远离。
呵,天真,她都没说谁是主谁是仆,你们就自?动代?入了,到底是怀疑的吧?
她渐行渐远,坐回座位,深藏功与名。
*
在训练场的最后?一天,知珞坐上白鹤回去时,刚好在空中遇见御剑飞行的宋至淮。
他眉飞鬓角,快要长成青年,身?姿清扬,衣袂翻飞。
知珞看向他。
他也?就看向知珞。
“……”
“……”
宋至淮等了一下,才恍然她是在等他说话?,于是语气硬邦邦地?说道:“知师妹。”
无情道在常人眼里通常是冷若冰霜的象征——即便?此?人还没有入道。
知珞随意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下他的名字,道:“宋师兄。”
“……”
“……”
窒息的沉默中,宋至淮的面色愈发冷硬,脚下的剑不知为何没有飞速前进?,一直与她平行。
知珞盯着他。
原本回过头?的宋至淮不着痕迹地?瞳孔瞥向她一瞬,然后?又立刻转回来直视前方。
知珞还是盯着他。
她只是觉得身?旁有御剑的人,看个新奇,也?不在意别人说没说话?,他要离开飞走便?是。
“……”宋至淮再瞥一眼,发现她竟然还在看,顿时无措地?轻轻抿了唇转过头?。
然后?再次冷若冰霜地?瞥过去。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他仿佛一个没话?找话?的人,被迫开口:“这一个月,知师妹应该学到了很多。明日一定会拜个好仙尊为师。”
语气淡定,充满前辈的成熟气息。
“嗯,”她顿了顿,“谢谢。”
“不谢。”
“……”
“……”
宋至淮下颌线绷得很紧。
很快就到知珞的住处,她挥挥手:“再见,宋师兄。”
宋至淮紧抿的唇松开,虽然还是冷面,但总觉得气质柔和了一些。
“再见,知师妹。”
白鹤叫了一声,随即转变方向,向下飞去。
宋至淮目送对方落地?,御剑速度陡然加快,进?入他师父所在的山峰。
宋至淮快步进?殿,殿内一人正摆弄着围棋,一袭青衣,超尘出俗,眸色较浅,在他眼里似能?望见万里平川,一片汪洋,仿佛能?容纳万物,也?仿佛万物皆不在眼底,并非淡漠,而是一种?超出尘世的自?若。
“师父。”宋至淮行礼。
思少虞掀眸看他,作为多年师徒,还有多年父子,他轻而易举地?透过宋至淮冷清清的面容看出无数波动。
思少虞慢悠悠下了一子黑棋:“发生什么事了?”
宋至淮面色肃穆:“今日,有一师妹与我说话?。”
“……然后?呢?”
“我鼓励了她。”
思少虞斟酌棋局:“继续。”
“除去师父,这是整整一个月以来,我与其他人的第一次聊天。”少年冷酷的眼睛里硬是蹦出几分喜悦。
“……嗯。”
回归缄默,宋至淮似在回味交谈的感受,忍不住在心底回忆完善对话?。
嗯,那句话?后?面他应该这样说,而不是那样讲。
“……”思少虞压根不信他这儿子能?跟人聊天,怕不是硬生生的你一句我一句,让别人如坐针毡,但他作为一个和善师父兼慈祥父亲,还是象征性?地?问一句,“她没有当场拔剑或者落荒而逃吧?”
“没有,知师妹为人良善,热情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