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松开许归忆,指尖在她发梢留恋片刻,终于不再耽搁,转身坐进等候的车里。
许归忆站在单元门口,没走,一直看着车辆尾灯的红光消失在拐角尽头的黑暗里。
晚风掀起单薄的衣角,她拢了拢开衫,目光固执地胶着在车辆消失的方向。那股被她强行压下的离别愁绪在江望离开后毫无征兆地迸发了出来,在她心间丝丝缕缕地弥漫。
“啧!瞧这望眼欲穿的,看谁呢十一?”
许归忆听见一声带着笑意的调侃从旁边林荫道的阴影里传出来,她惊了一跳,猛地扭头,脸上还残留着没来得及完全收敛的怔忪和眷恋。
只见迟烁正小心翼翼搀扶着孕相已经十分明显的姜半夏,慢悠悠地踱步出来。姜半夏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搭在迟烁臂弯,他们刚在小区里散了会儿步,正准备上楼回家,没想到恰好撞见了许归忆这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车尾气都散尽了,还盯着看呢?”迟烁促狭地笑,眼神里有戏谑,“我看啊,江三儿这一走,某个留守儿童的魂儿怕是也跟着飘走喽。”
“说谁留守儿童呢!”被迟烁精准戳中心事,许归忆耳根有些发烫,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嘴硬道:“我赏月呢,不行啊?今晚月色多美!”
“行,怎么不行,当然行!”迟烁乐得肩膀抖个不停。
人家许十一还站在跟前呢,这人一点不见外,扭头就跟自家老婆蛐蛐人家,许归忆听见他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昭昭,看来今晚有人要独守空闺咯,啧啧,瞧这可怜见儿的。”
“迟烁!”许归忆被他调侃得又羞又恼,整张脸都红了,这家伙永远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半夏无奈又好笑地拍了下迟烁的手臂,温声帮腔:“差不多得了,你少说两句,别刺激十一了。”
迟烁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这时,许归忆视线突然一瞥,落在迟烁身边温柔娴静的姜半夏身上,许归忆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头!
有了!
她两步上前,亲昵地挽住姜半夏空着的那只胳膊,小脸一垮,可怜兮兮的话张嘴就来:“昭昭,今晚你能来我家陪我睡吗?三哥不在,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心里发毛,总觉得空荡荡的,哪儿哪儿都有动静……”她说着,十分配合地瑟缩了一下肩膀,“我害怕……”
“戏精。”迟烁在心里犀利点评。
姜半夏看着十一这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样,虽然明知道她是装的,还是忍不住软了心尖,刚想点头答应,“好——”
话音未落,迟烁先不干了。
“哎哎哎!”只见迟烁反应快得惊人,长臂一伸把姜半夏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满眼写着抗议:“许十一,你这就不讲武德了啊,你老公跑了,抢我老婆干什么?”
许归忆才不理会迟烁的跳脚,继续对着姜半夏发动可怜光波,晃着她的胳膊问:“好不好嘛昭昭?我自己一个人睡真的会做噩梦的,你陪我两天好不好?我保证不踢被子,不打呼噜,不磨牙!”她信誓旦旦。
“好啊。”姜半夏应下。
“不行!绝对不行!”迟烁这厮简直专制得要命,搂着姜半夏说什么也不放人,对着许归忆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许十一,你少拿这套诓我媳妇儿,以前你没结婚的时候一个人住那大平层,我也没见你怕黑怕噩梦啊?怎么,这才结婚没多久,就被江三儿惯出分离焦虑症了?”
“你别管!”许归忆梗着脖子,理不直气也壮:“我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怎么着吧!”
姜半夏看着两人像小学生一样斗嘴,笑得眉眼弯弯。
等闹腾得差不多了,迟烁这才正了正神色,扶着姜半夏的腰,对着气鼓鼓的许归忆认真解释:“昭昭现在需要的是安静舒适的睡眠环境,孕妇最大,懂不懂?她现在翻身都得需要我帮忙,晚上起夜好几次,她去了你家,是让你照顾她还是让她照顾你啊?再说了,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要昭昭尽量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休息,保持心情舒畅,你说,她怎么去你家陪你睡?”
“好吧……”他说得确实有道理,许归忆泄气地点点头,小声道:“我明白了。”
姜半夏带着歉意温柔安慰:“十一,不是我不愿意陪你,是我现在这身子的确不太方便,你要是觉得家里空得慌,欢迎你随时来我们家吃饭,找我聊天,或者晚上在我家客房休息都行,好不好?”
“好。”许归忆乖乖应下,看着姜半夏明显隆起的腹部,也明白自己刚才的要求有点孩子气了。
她俯下身子,伸手轻轻摸了摸姜半夏的孕肚,柔声问:“感觉好像又长大了一点呢,小家伙今天乖不乖?”
“挺乖的。”姜半夏笑着点头:“白天刚做完产检,一切正常。”
“那就好。”许归忆直起身,总算找回点精神,“哎,二哥,既然昭昭身子重不方便,那我去找念念睡总可以吧?念念肯定欢迎我!”
反正都住在一个小区,串个门儿还不跟玩儿似的,许归忆说着,作势就要往时予安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