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马进良这一拜, 没过半个时辰,几乎整个古北口的客商或驻地商号都知道德亨人在古北口了。
有知道德亨是谁的,都过来拜见, 不知道的,也送了礼物来。
这正经的,是位爷呢。
布宜诺这些喀尔喀蒙古来的蒙古人,原本不知道德亨是谁的, 皇亲宗室当中,他们更了解像是太子、大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这样的皇子,对宗室,就是像阿尔江阿、衍潢这样的他们想见却不一定能见的到的实权王爷。
德亨是谁?
一个辅国公,还是个比车轮稍高点的娃娃,他们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对胡贾科夫的推崇,这个几个蒙古人只觉着俄罗斯人真是没见识,大惊小怪的, 大清的宗室多到数不清, 见到一个小宗室,就以为见到真佛了。
然后, 等这些他们要打交道的商贾们排着队来拜见德亨的时候,这些蒙古人就惊疑不定了。
是他们消息有误,这个德亨,难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
看年纪着实不像啊,也或者是他长的显小,实际已经三四十岁了?
这也太显嫩了, 看着跟返老还童的老妖怪似的……
这一波一波的, 药王庙前门大街这里的戏是听不安生了, 德亨无法, 只好带着胡贾科夫和这些商贾们回了别院。
德亨对这些商贾确实有话要说,既然情势已成,机会难得,德亨决定在别院单开一个堂会,和这些商贾聊一聊。
德亨问两个戏班的班主,谁有空去随他到别院唱一回,谈事情,也是要有动静助兴的,就跟开背景音乐一般。
结果,这两个班头差点当着德亨的面给打起来。
一个说他们有静官儿,是德公爷的老熟人,一个说德公爷更喜欢玫官儿,他点了他的戏。
德亨:……
德亨刚想说,你们猜拳吧,就见静官儿道:“下一场就是我唱了,不好让百姓们久等,就让玫官儿去吧。”
讷尔特宜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回别院路上,德亨好奇问讷尔特宜:“静官儿不喜欢这样的堂会吗?”
讷尔特宜笑道:“是,他只喜欢唱戏,不喜欢应酬。”
又自嘲道:“或许,在他眼中,那些蓬荜人比咱们这些朱门户更得他欢心吧。”
这个德亨理解,摇头晃脑道:“这叫纯粹。那些百姓看他,是因为喜欢他的戏才喜欢他,这是真正的喜欢,你呢?你是想得到他这个人,才追着他的。”
“一者清澈,一者浑浊,这里面的差别可大了。”
讷尔特宜:“……他总不能唱一辈子戏吧。”
德亨:“为什么不能?他当然可以唱一辈子戏。他可以收徒弟,传衣钵,也可以精研技艺,研究新的唱腔和戏本子,做戏曲界的魁斗,做一代宗师,他怎么就不能唱一辈子呢?”
讷尔特宜失笑:“你这话要是让他听到了,他又要发痴了,唉,也会更喜欢你了。”
看了眼一直试图往德亨这边凑的玫官儿,又调侃道:“我说你,你也学着严肃点,一天大似一天了,别在外留情又不自知。你既无心,就不要给人家希望。”
德亨惊奇的看着他,问道:“这是拒绝就能拒绝的了得?”
他可是记得,前些年叶勤都没给过讷尔特宜好脸色看,他不还是贼心不死,也就这几年德亨家里与以前不同了,讷尔特宜这才死了心,然后找了个静官儿追着跑。
但看这个静官儿,也不像是对他太热乎的样子,要德亨说,别人说这种“无心”的话尚可,唯独讷尔特宜,这话他是没资格说的。
讷尔特宜咳声叹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上的,都对我无意。难道我被月老除名了?要不明儿我去观音阁拜拜?”
德亨无语凝噎:“观音阁是求子的,你去拜了有什么用?再者,月老是给男女牵线的,你这个,恐怕不归月老管。”
讷尔特宜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叹道:“小德亨,等你以后有了心上人就明白了,这两个人之间的这点子事儿吧,月老他根本就管不着。”
德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讷尔特宜:“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明白。”
德亨斜了他一眼,心道你还真是个情圣啊,眼前已经到了别院了,德亨带人迈步进入,不再二话。
溶溶月色,声声蛙鸣,来在崇山峻岭的凉风吹走了白日的炎热和浮躁,让空气怡人起来,就算只在古北口,德亨就已经感受到塞外的凉爽了。
范万里先行回别院安排,仅仅是德亨从药王庙走回别院的功夫,别院这边一场堂会就已经安排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