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亨几人当天晚上踏着草原上的月色回到行宫, 行宫里到处都是灯火辉煌,外围是排列整齐的蒙古包围成的营地,营地内燃着篝火, 行宫内是各蒙古王公们聚在一起组织的宴会,宴会上歌舞不息,欢笑不断。
几人将年纪小的敏珠尔喇布坦和乌苏苏送到端静公主这里,原本要打算离开的, 结果端静公主叫住了月兰和德亨。
罗布藏喇什和罗布藏衮布先告辞离开,阿尔松阿、弘晖和卓克陀达在外间等着。
厅堂内间,敏珠尔喇布坦和乌苏苏在公主身边侍立,端静公主对德亨颔首,然后主要和月兰解释道:“今儿的事情我知道了,从我来的第一天,喀喇沁部在织造局做工的领头人来我这里请过一回安,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了。”
月兰点头, 表示知道了, 端静公主继续道:“我去问过额驸,额驸说那些人这些日子就在他跟前伺候, 等围班结束,再让人回织造局做工。”
月兰再点头。
端静公主失笑道:“你别光点头,你倒是说句话。”
月兰沉吟一下,然后问道:“简王知道了吗?”
端静公主:“我已经亲自跟他说了,他只说知道了,没说其他的。”
月兰:“您该问问他, 要怎么处置喀喇沁部的人, 毕竟局里用人都是他在管的。”
端静公主摇头, 道:“简王看在我的面子上, 已经很优待喀喇沁部了,不管他做什么处置,我都没意见。”
敏珠尔喇布坦焦急道:“母亲……”
但也只出了两个字,就被乌苏苏拉住,对他摇摇头,道:“咱们都听母亲的。”
端静公主没看儿子女儿,只看着月兰。
如今,月兰在织造局,就代表了衍潢。
她在跟织造局表决心,额驸是额驸,她是她,她是大清的公主,不管织造局怎么处置喀喇沁部,她都没有意见。
月兰皱眉,道:“那您和敏珠儿怎么办?”
端静公主笑道:“我嫁去喀喇沁,是享福去的,可不是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去的,要我说,喀喇沁部的人都很不错,侍奉我甚为恭谨,不过,部族规矩就是以领主为尊,他们也都是不得不听命行事。”
月兰明白了,让族人都去参拜,是额驸噶尔藏的意思,领主有令,喀喇沁的族人不得不听。
月兰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慎重行事的。”
端静公主拍拍她的手,转而对德亨笑道:“敏珠儿和乌苏苏都很喜欢你,你别跟我客气,他们跟着你行走,你有什么事儿吩咐一声,他们不敢不听话的。”
敏珠尔喇布坦和乌苏苏忙点头应和,都道:“我们都听母亲的。”
德亨忙躬身道:“小子不敢,公主何出此言。”
端静公主心道,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有这么大的面子和手段,但端敏公主的遭遇咱们这些做公主的,可是都已经知道了,我是不敢对你不客气的。
端静公主转了转眼珠子,起身将他扶起,拉着他的手,笑呵呵道:“他们年纪小,不懂在御前当差的规矩,更不懂京里的人情世故,你若是能教一教他们,我感激不尽。”
德亨受宠若惊:“公主言重了。”
端静公主拍拍他的手,玩笑道:“说起来,我是很羡慕八妹妹的,她手里那块令牌,可是让她在部族里威风八面,将额驸仓津都给压下去了呢。”
为什么胤祥会对德亨额外的感激,就是因着温恪公主出嫁时,德亨给添妆的那块承德织造局令牌,让温恪公主迅速获得了翁牛特整个部族的爱戴和拥护。
这块令牌,比康熙帝亲临公主府时给翁牛特部族的赏赐还要得底层牧民的人心。
毕竟,皇帝走了就走了,赏赐是公主和额驸的,族人们还是要过以前的生活。
但有了这块令牌就不一样了。
额驸仓津拿着这块令牌,不仅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出织造局,还可以优先和雅尔江阿、衍潢谈羊毛生意,他还可以被允许派遣部落族人来织造局做工,学习梳洗羊毛的技艺,族人若是够聪明,还可以去学习织染精美的布匹,等学成回到部落,就会受到公主府和王府的重用。
最终受益的,是整个部族的族人和牧民,而不仅仅是公主和额驸以及附属额驸的贵族们。
反馈到温恪公主身上,就是获得额驸仓津的尊重和喜欢,对公主和清朝廷都不敢有二心。
对一个女人来说,不管是公主还是村妇,舒心的家庭生活能滋养身心,冷冰冰的夫妻关系让人痛苦煎熬,古今中外大概都是没有差别的。
听端静公主所言,这块令牌,不仅在翁牛特部内出名,就是在其他部族内,也相当有名气。
至少端静公主是知道的。
德亨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月兰忙圆话道:“说起来,翁牛特部的人也都来参拜额驸仓津了,不知道他们那边是因为何事。”
端静公主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仓津是昨天到的,他今天见族人,是询问族人们在织造局内学到了多少,翁牛特部,是想建造他们自己的羊毛厂。”
月兰颔首:“原来这传言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