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问道:“理藩院尚书怎么说。”
阿灵阿公允道:“如此大事, 应该请端静公主和额驸噶尔藏同堂对簿,再做议论。”
康熙帝点头,道:“去请公主和额驸来, 让敏珠尔喇布坦一起。”
拉锡应声,点了几个侍卫分头去请端静公主和额驸噶尔藏。
可巧,额驸班第和额驸乌尔衮都来跪安,见到如此阵仗, 不免打听一回,听到后若有所思,也都留了下来,有内侍奉公主之命来请额驸安,见到这阵仗之后,回去禀告给公主,这下好了,端静公主带着儿女来的路上同时遇到了端敏公主和荣宪公主, 都在康熙帝这里齐聚了。
康熙帝见这内殿竟然显的逼仄了, 只好来到了外面宽敞的大殿,设了座位, 让公主和额驸坐下,等额驸噶尔藏到。
端静公主见竟是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噶尔藏,不由怒而起身,来到殿中央,跪在康熙帝面前,哭泣道:“女儿不孝, 请皇父即刻开问, 噶尔藏不值得皇父等他。”
康熙帝面色也很不好看, 噶尔藏的长子纳穆赛立即出列跪地替父王请罪:“纳穆赛万死, 请求天可汗原谅,纳穆赛愿领父王之罪。”
同来的敏珠尔喇布坦和乌苏苏也出列,跪在了端静公主之后。
康熙帝:“你可知你父王犯了何罪?”
纳穆赛摇头:“纳穆赛不知,但公主请罪,想来父王一定是有罪,只要是天可汗定夺之罪,纳穆赛都认。”
纳穆赛看似愚忠,但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孝道”。
康熙帝面色好看一些,道:“你是长子,你既在,可代额驸噶尔藏行事。端静,你入座。简亲王,你将事情再说一遍。”
雅尔江阿将事情又仔细说了一遍,听的端敏公主和荣宪公主纷纷变色,她们都觉着这不算什么大事,这一言不合就要换旗,未免太过悭吝了。
但这是雅尔江阿,在蒙古和公主之间,以宽仁著称,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她们不知道的事情,才做出如此决定,是以她们都暂时沉默。
康熙帝问端静公主:“简亲王说你任凭织造局处置喀喇沁右翼旗,可是真的。”
端静公主恭敬回道:“回皇上,端静绝无异议。”
端敏公主忍不住开口道:“端静,你可想清楚了,那是你的旗属。”
端静公主笑回道:“回姑母,端静想的很清楚。”
端敏公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荣宪公主也劝道:“妹妹,干系重大,你好好想想。”
纳穆赛也跪在端静公主面前,叩首道:“公主,请您三思。”
端静公主对荣宪公主笑笑,道:“姐姐,你我终是不同的。”又吩咐敏珠尔喇布坦和乌苏苏道:“快将你们大哥请起来,莫要儿女情长,行此大礼,让皇上与众王公大臣看了不像话。”
端静公主起身,站在座位上恭谨陈情道:“皇上,您体谅女儿之慈心,女儿铭感五内,不敢相忘分毫,织造局新立时,当先优容喀喇沁右翼旗,端静亦是铭记在心,感激在心……”
说到此处,她动情的对简亲王雅尔江阿行了一礼,雅尔江阿忙回以大礼,端静公主继续道:“然,噶尔藏撺掇族人将羊毛以此充好,强迫织造局以高价收购,还屡次扣押牧民货款……如此劣行,斑斑迹迹,端静实无颜述之于口……”
端敏公主掩面哭泣,乌苏苏忙上前为她拭去眼泪,亦是难堪哭泣不止。
端静公主平静了一下情绪,继续道:“……简亲王顾念我公主之尊,将这些都忍下来,然,我又有何面目面对皇父、面对众姊妹兄弟、面对众王公,请求宽宥,占尽好处呢?”
众位蒙古王公额驸们都纷纷起身,对端静公主一礼,表示他们对她公主品行的敬重。
端静公主再次恳请道:“请皇上秉公决断简亲王所议之事,不管最后结果为何,端静绝无二话。”
康熙帝长叹道:“也罢。理藩院,礼部,对噶尔藏之行,可有旧例可循?”
阿灵阿和富宁安对视一眼,当先出列道:“额驸噶尔藏之劣行,乃喀喇沁右翼旗内旗务,非在御前当差出纰漏,这…并无先例。”
意思是,不管噶尔藏人品有多么的坏,都是人喀喇沁自己内部的事情,而且,于大节之上无差,他们外人,实在不好多加置喙。
富宁安有不同意见:“然,噶尔藏是额驸,与公主同受理藩院管辖,阿尚书怎可一推了之。”
阿灵阿同意道:“如此,臣倒是有一旧例可循。”
康熙帝:“说来听听。”
阿灵阿:“昔日科尔沁部有一台吉在御前当差不勤谨,被皇上夺了差事,并勒令其无召不得入宫,臣请奏,请皇上下旨,申斥额驸噶尔藏与管理旗务有亏,派遣能吏入公主府,辅佐公主处理喀喇沁右旗旗务,至于织造局之内务,非理藩院所管辖,请简亲王再议。”
康熙帝点头,道:“就依爱卿所拟奏。另,封端静公主之子敏珠尔喇布坦一等塔布囊爵位,以示朕于喀喇沁右翼旗之恩宠。”
端静公主实未想到还能有此惊喜,忙携儿女跪地叩首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