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亨跪经祈福期间, 是不能见外人的,但他消息也不是闭塞的,芳冰可以贴身侍奉, 外头的消息可以通过芳冰知晓。
七天之后,等到德亨出关,盛京就多了一个水师建制,目前只有郑尽心一个千总和五十人十条船。
郑尽心这几天就跟做梦似的, 让他做梦他都不敢做这样一步升天的梦,从皇上圣旨下来那一刻起,他走路就都是飘的。
这种飘飘忽忽的状态,等再次见到德亨那一眼,突然就脚踏实地了起来。
他想起了德亨跟他说的最后一个叮嘱:独木难支。
香火缭绕了整七天,德亨感觉自己都被腌入味了,浑身檀香藏香的香味儿。
洗漱完毕,从宽松素衣换上锦衣华服, 德亨动了动胳膊, 问陶牛牛道:“我是不是长胖了?感觉衣裳有些紧巴,鞋子也有些顶脚了。”
芳冰拿来皮尺, 笑道:“奴才感觉您是长个儿了,奴才给您量一量?”
一量,果然是长个儿了。
陶牛牛绕着德亨转了一圈儿,忍笑道:“也长了些肉。”
别人跪经陶牛牛不知道,他主子这祈福经跪的,比修养还养人。
德亨哈哈笑道:“我在里面, 吃了睡, 睡了吃, 一日九篇经, 念的我心如止水,不胖才怪了。”
德亨虽然不信什么祈福什么神明的话,但有句话叫做心诚则灵,他真心希望自己的亲人朋友平安喜乐的心意,具象化出来,就是那一篇一篇的经文了。
所以,他是严格按照祈福的形式,早三篇,午三篇,晚三篇经文又念又写的。
入心入境的结果就是心宽体胖,高了,也胖了。
芳冰笑打趣道:“夫人和将军知道了,定是新生欢喜的。”
陶牛牛道:“咱们现带的衣裳可能不合身了,您要不要写封家书回热河,让夫人给您送新衣来?”
德亨道:“我这就写……”
嵩祝带着丫鬟仆从和郑尽心来请安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容光焕发的德亨,嵩祝不由真心赞了句:“小主子真乃谪仙临凡。”
郑尽心一个劲儿的点头,可不就是嘛,这可是活生生的神仙啊,在他郑尽心这里,妈祖第一,第二就是这位主儿了。
几人坐下叙旧,德亨摸着自己肉肉的脸颊,笑吟吟道:“将军这是笑话我呢?”
嵩祝哈哈大笑:“岂敢,岂敢。”
但笑意里,调侃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德亨可不是让人一说就羞乃至于恼的少年,不管嵩祝说什么,他都笑吟吟接着,让嵩祝觉着,这位小公子脾气是真的好哇,人品贵重,风度、品貌俱佳,小小年纪就能奉皇命办差,前途也是无量的,好,真好!
一阵寒暄之后,嵩祝说起了此行来意,他指着身后一群婢女,笑道:“之前因差事之故,不好搅扰清修,如今祈福已过,小主人算是功德圆满,可以交差了。这是小女,名叫如兰,虽蒲柳之姿,也修得兰心蕙质,尚可入贵人法眼,便送与小主人差遣,还望您赏纳。”
德亨:……
德亨看着几个风姿各异丫鬟为首的女孩儿,大约十五六的年纪,身段款款,貌美如花。
见德亨看过来,紧张的眼睫扑簌簌的眨动,但福身见礼的腰杆和脚下花盆底的鞋子都稳如磐石。
这女孩儿,不是擅长舞蹈,就是擅长武艺,定是练过的。
至于是不是嵩祝的亲女,德亨不做考究,只对嵩祝犹豫道:“我…这……家里管的严,不好带回家的。”
嵩祝差点笑出来,道:“何敢奢求登堂入室,只求您在盛京能志得意满。”
德亨松了口气,笑道:“既如此,芳冰,带这位姐姐去安置。”
芳冰心下叹息,端着架子对这位美人道:“如兰姑娘,随咱家走吧?”
如兰小心觑了眼德亨,见德亨没有看她,就跟着芳冰走了。
德亨不想再跟嵩祝说话,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就主动笑对郑尽心道:“了不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还是将军会调/教人,就这么几天不见,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此时的郑尽心,一身千总新甲衣上身,趁的他本就方正的脸更加英武,站在他身后的三个水手,也是穿戴整齐,器宇轩昂,精气神与之前更是大不相同了。
郑尽心起身,带着手下给德亨行武将礼,道:“都是德公爷提拔末将,末将才能有今日。”
德亨摆手笑道:“你这可就说错了,若你是个扶不上墙的,将军火眼金睛,可容不下你。”
嵩祝捋须而笑,郑尽心立即调转的拜礼方向,对着嵩祝铿锵道:
“多谢将军赏识,末将定效死以报。”